佛爺吃了一驚,忙半抱著她挪到一旁,好在她身邊坐下來,摟著她在懷。黛玉一任他動手,不過偶爾抬頭看他一下,卻似有滿腹的話,難以出口。頭輕輕靠在他肩窩裏,軟軟的,一動不動。唯一不同的,就是有他來了,不論是愁還是靜,都有了依托,不再那麼傷人。
她不開口,佛爺也不說話,此時無聲勝有聲。雖然詩詞不同,但心意大致相仿,想佛爺如此聰慧之人,又如何能不懂?臉輕輕蹭著她額頭,伸手撫摸著她的俏臉,又握起她的手,湊近唇邊,親一口,又輕輕的哈一口氣在她手心,沒別的意思,就是讓她別太緊張。摟著她在懷,就希望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能放鬆下來,就很夠了。
黛玉也是個安靜之人,能不用開口,就這麼靜靜的坐在,他懷裏又很舒服,就靠著吧。靠著的,又豈止是她的頭,或者她的身,而不是她的心?難得有人這麼懂得她,知道她什麼時候需要什麼;那麼在乎她,將她的心看的比自己的心還重要,不依賴他依賴誰?這肩頭是不靠白不靠。和煦的夜風吹起,輕輕吹動她的長發,揚起她的裙角,吹吧……
等了許久,隻等天色黑透,一輪上弦月,灑下點點清輝,穿過柳樹,照在人身上,有種恍惚的迷離。感覺到黛玉頭輕輕蹭了蹭,想來已經舒緩些了,佛爺淺笑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玉兒,咱們去將太子妃偷出來送給乞丐當丫頭吧?”
這人還會文縐縐的念詩了,黛玉抿著嘴兒一笑,這會兒夜裏,左右看不大清楚,微微抬頭,看著他深沉的眼睛,忽然發現她又錯了,原來,有月色的夜裏,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籠上一層銀色的月光,竟然比白天更迷人;他那蜜蠟色的臉,也散發著淡淡的月華,如夢如幻。難怪有人喜歡相約花前月下,卻原來……極其勉強的閉上眼睛,後悔卻來不及了……
一切,都沉醉在月色裏,變得纏綿而舒緩,連水裏的蛙鳴及樹上的蟬叫也都停止,不遠處玉蘭樹從中棲息的鳥兒,也屏住呼吸,唯恐驚動這對佳人。水裏的鴛鴦悄悄遊過來,忽然害了羞,自愧不如,忙低下頭反省。
一切,都那麼安靜,連吻,也格外小心,輕輕的,不想驚動。唯有時而吹過的微風,撩撥著兩人的心,將已經醉了的心,撫慰的格外服帖。
佛爺一手緊緊將她摟在懷裏,另一隻手,不停拂過她的臉,又捧著她的頭。她,微閉著雙眼,趁著淡淡的月影,猶如夜裏出來偷食的小香玉,鬥膽避開貓爪,輕輕的吻著,一手扒著他的肩頭,另一隻手,竟還敢偷偷的去摸下他的臉,感覺一下,是不是真的蜜蠟……
“玉兒,不要擔心。不是跟你說過,有事兒讓人告訴我嗎,又一個人發呆難過,知不知道我會很擔心的?”輕輕咬著她耳朵,又將她的手湊近唇邊,似乎月都西斜了還沒吻夠。
“你出去就是一定有事兒,我……也還沒事兒,他不過就是那樣,也不能將我怎麼樣。而且這兩天也沒來,你不是說過,皇上知道這事兒,興許將他管住了。你在外頭還順利嗎?外祖母都該頭七了,我想回去看看。”輕輕吸溜著,他殘留的味道,黛玉小聲說道。
“那剛才還愁什麼?一定是心裏有事兒。外頭的事兒基本順利,而且我該做的大致上已經完了,隻等皇上收尾,咱們就可以走了……玉兒……”想了想還是忍住,啄一下她的鼻子,接著道,“皇太子那邊我還是不大放心,他既然來過一次,保不準下次還會想辦法再來,讓我想個辦法好好對付他一下。恩……這個先不管。我見過小姨子了,她現在很好;然後,我去安排一下,咱們一塊兒回去給外祖母上香,好不好?”
黛玉紅著臉嗔道:“你哪門子小姨子?”
“玉兒的四妹妹惜春啊,那不是小姨子嗎?她似乎還挺喜歡我的,那會兒說想跟咱們浪跡天涯,嚇了我好大一跳,生怕你們姐妹相爭,我還真有點兒為難。”佛爺偷笑道。
“你……臉皮很厚啊!”左右是夜裏,看不大清楚,黛玉抬起玉手就去擰他的臉,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聽說皇上下旨赦免了,四妹妹現在在哪裏呢,我想見見她,大概她也能安心點兒。”黛玉趕緊抽回手,要不然該被他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