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燒火道:“多謝錯爺開恩,多謝公公開恩,若是有半句怨言,我們自己一頭撞死,也不敢弄髒了公公的手,給公公丟人。”
刁長史跟在水溶後頭,聽得這話渾身一冷,剛才幾個侍衛也是,在外頭齊刷刷跪了一排。
和九兒抬東西的小太監白跪了一回,覺得不解氣,趕緊過來給佛爺和戴德跪下磕頭道:“多謝錯爺開恩,多謝公公開恩,但這事兒也不怪我們,我們死不要緊,但下回還請錯爺記得走官道,穿官袍,要不然遇到……聽不懂人話,我們便是有口也說不清。死了也是冤死。還帶累錯爺吃冤枉虧。”
一人一句死,眼前又是一口棺材,格外不吉利,水溶不知為什麼,隻覺得脊背發涼,好容易撿了個空,忙道:“沒想到錯兄也來了,幸會。”
“我胡亂學了些陰陽之術,太上皇讓我來看看,剛巧戴公公來,我就跟著他來了。驚擾之處,王爺多多包涵。”佛爺一臉平淡如水。
“錯兄哪裏話,小王汗顏無地,既然是公幹而來,小王不便打攪,得罪之處,還請錯兄多多容諒。至於那幾個沒王法的奴才,小王自當嚴辦,給錯兄一個說法。”水溶趕緊賠禮道歉,又回頭冷冷的看著刁長史,心下卻多有不忍。
城外平坦的大道上,一輛鳳輦驅馳前行。四匹駿馬,精神抖擻,意氣風發,奮馬揚蹄,若非車夫為了力求鳳輦平穩,又等著後麵的車馬,這鳳輦早飛奔而去了。
鳳輦很是寬大,上麵有金絲繡著的飛鳳,盤旋在上麵,正迎風飛舞。輦內布置的非常舒適,隻因要走將近一個時辰,又有小半山路,因此後方布置的很像一張小榻,可以隨意歪著,甚至蜷著身子在上麵睡覺。前麵一邊放著一個小櫃子,裏邊有水果以及梳妝台等,還有幾套衣服;右邊有個大水晶缸,裏麵放著清涼的泉水,既保持清涼,也能冰鎮茶水水果,看著也很好看。而且還有個好處,就是能看出來鳳輦行駛的是否平穩。
這會兒鳳輦裏坐了三個人,還顯得很空。黛玉歪著榻上,佛爺坐在她旁邊看著她,陳公公坐在榻前杌子上。身子隨著鳳輦輕輕搖幾下,很是愜意。偶爾往外看看,農人忙碌的景象撲入眼簾,似乎有種格外的舒爽。陳公公大概也是許久不曾出來,看著也很是高興,不停的給黛玉剝枇杷喂楊梅,將枇杷子兒朝著輦外遠遠的扔出去,惹得黛玉一陣嬌笑。
過了好一會兒,這新鮮勁兒過去,黛玉才嘟噥道:“今兒的事情到底怎麼了?我竟沒大明白,北靜王又為何非要處死那幾個侍衛,他……好狠心!”
狠心?!可能吧。佛爺似乎也有點兒這意思,但又沒明說,而且終歸是自己人,想想和下手還是有很大差別的。想想還是不放心另外一件事兒,問道:“他又是為什麼……恩,要到那裏去,而且上祭完為何不趕緊走……有沒有為難玉兒?”
這個……黛玉搖搖頭,她也不清楚。而且很奇怪,似乎他和北靜王很熟悉,可聽說話又有些微妙,似乎有種隱忍的火藥味兒,卻又不是十分明顯。
陳公公舀了點兒水服侍給黛玉洗過手,又把她嘴擦幹淨,看著兩人笑道:“剛才我問了,他呢,是一直都想給史太君上祭,但總覺得有些不便。今兒下早朝聽說有人去,他也沒回府便直接去了。至於上祭完為何不走,原因就不知道了。姑娘一直在右邊房裏歇息,他就和戴公公在左邊東說西說,我也沒聽出有什麼要緊事兒。後來……就是那事兒了。”
佛爺點點頭,這麼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腦子一轉也就明白了。想想又問道:“他知道玉兒在那裏嗎?應該知道吧?難道沒說什麼?”
“說了,”陳公公也不確定黛玉知不知道這事兒,停了好一會兒,深吸一口氣,點頭道,“他想給姑娘見禮,我說姑娘正在歇息,準備用膳,不大方便,後來不就是讓人去拿吃的了。後來的事兒,我看他可能是想起賈家的家奴厲害,而且今天又丟了那麼大的人,他麵子上擱不住,如果不懲治那幾個惡奴,戴公公回去後才不會便宜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