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笑,一會兒再跟你算賬,這會兒……走,菩薩落難,咱們到河邊去,幕天席地,天高地遠水自流,天生一段靈氣,比這扭捏穿鑿的大概還要好,怎麼樣,姑娘?”礙於人多,佛爺無法下手,隻能先想辦法。
周圍的侍衛聽得有些意思,也不知道這兩個主子到底是什麼精怪,做的淨是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想起早上的事情,好幾個都在笑,似乎也都相信眼前這個“假菩薩”是真的,但真的遇到悍僧了,有理說不清。可佛門清淨地,他們也不好仗勢上前,否則“姑娘”又不同意,隻好靜觀其變,看這回可還有誰出來解圍。
太陽西下,斜陽晚照,眼前的古刹也籠上一層詭譎的黃色,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戲謔。這一刻,對這裏都有種感歎,不敢褻瀆菩薩,可對那些僧,實在不敢恭維。眾人在門口呆了片刻,趙尼已經和侍衛去看地方了。前麵不遠處河邊果真有塊平坦的大石頭,坐上二三十人沒問題,而且一側就是清水湍流,鳥叫蟬鳴,果真是個靈地。
“姑娘,咱們走吧,廟裏不收,咱們就自己去開場,沒什麼不好的。”佛爺隨意慣了,或者他的信條裏原本就是“信”為上,形式次之,至於那些計較,更微不足道。
“好啊,別將我們都帶到溝裏去就行。”黛玉也不是個囉嗦的人,隨意就隨意好了。那許多的講究,沒必要。而且眼前這個菩薩,雖然不大照著牌理出牌,但做事情總是有分寸的。剛才看寺裏那幾個和尚,一臉垂涎的樣子,就不喜歡。幸好她不是真的公主,否則對方非黏上來不可,她可就沒這麼容易脫身了。
從寺裏下來,眾人都有些非議,雖然有些事情很常見,但一旦和佛爺在一起,就有了不同的意義。沿著旁邊的溪流,再往上幾百步,山穀豁然開朗,斜陽正在遠處山頂,還有一丈高就落下去了。而近處,一塊一丈見方平整的大石頭,還真是渾然天成。趙尼忙帶著幾個太監一塊兒動手,將原本預備在寺裏鋪的毯子攤開,曲折又和眾人放上四五個蒲團。原本想借寺裏東西一用的,這會兒既然沒有,少不得隻能將就了。
佛爺看了一下,點點頭,很滿意,將眾人打量一番,大笑道:“你們將來都是要服侍姑娘的,咱們也算是頭一次練練,日後這種事情還很多,你們怕不怕?若是夜裏沒有地方睡,還要這麼住帳篷,心下可願意?”
這些經陳公公精挑細選的太監宮女和侍衛,自然都有每個人的故事和打算,但大致也差不多,紛紛搖頭應道:“能服侍姑娘是我們的福分,姑娘都不在乎,我們哪裏還敢多言。條件簡陋,隻求爺別怪我們沒服侍好就行。”宮裏好,可出來也不錯,眾人不僅自由許多,而且這兩個主子待人寬,手頭也鬆,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就好。”佛爺一眼看過去,已經有侍衛跪下去,忙搖手道,“你不用跪,我摸頂加持講究和別人不一樣,蒲團不夠,除了給姑娘一個,陳公公和我一個,別的就席地而坐,會跌坐的也可以跌坐,否則隨意就行。你們都不會念經,就隻念六字真言,‘嗡(weng),嘛(ma),呢(ni),叭(bei),咪(mi),吽(hong)’,像……這裏人念南無阿彌陀佛,實在不行就念南無阿彌陀佛,反複不停的念,等好了自然會叫你們。”
眾人一愣,這……怎麼和這裏廟裏的一點兒都不一樣,跪經還得跪呢,就這麼打坐就行;而且念的也怪,翁嘛呢叭咪吽,念在是有些不大順口,半天拗不過舌頭來,算了,還不如念南無阿彌陀佛,爺不是允許的嘛。當下趕緊坐好,雖然熱鬧,可也莊嚴肅穆,不敢造次。
佛爺背西麵東,雖然麵對著黛玉,但一心為她祈福,半閉著眼睛,很快就入定了。對麵眾人,黛玉在前,陳公公在她身後,幾個丫頭在左右,再往後是宮女太監,最後是十二名侍衛,曲折和多多等則分列左右,麵南或北,都是佛爺以前法護之位。別看陣勢不錯,眾人也肅穆,但近處看來卻有趣兒:不僅坐的姿勢各各不一,而且各人念的也不一樣。
南無阿彌陀佛,翁嘛呢叭咪吽……
遠處一個大和尚,帶著一個小和尚,遠遠趕來,使勁兒揉眼睛,也不敢相信:隻見片刻之間,佛爺身上佛光閃現,寶箱尊嚴。即便是金冠蟒袍,也擋不住一身的氣度,心下一驚,兩股顫顫。趕緊雙手合十,嘴裏默念著阿彌陀佛,悄悄的湊過來,隻見佛爺對麵一個背影清麗的姑娘,身上似乎也有隱隱的佛光,“噗通”一聲,二人莫名其妙的跪在一丈開外,再也不敢動。就算在寺裏見過多少大小法師,見過多少得道高僧,也沒見過這等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