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公看了穗兒一眼,見穗兒極神秘的擠了下眼睛,繼續恭敬的站著,也不搭理。陳公公心裏有數,故意咳嗽一聲,問道:“這事兒,穗兒,你怎麼說,怠慢了姑娘的妹妹,還是尊客,姑娘若是怪罪下來,誰來擔待?”
穗兒也不著急,忙驚了一下,陪笑道:“回公公,我們管四處守衛,我正巧是簷下的位置,不明來曆的人一概擋在外頭。至於這事兒……今兒原是齊文守門口,這事兒自然該由他負責;而且不過是個小姑娘,若是他理論不清楚,再找我們也不遲。至於這姑娘,我們也都不認識,也不敢隨便做主,若是有怠慢之處,還請公公恕罪,姑娘恕罪。”
這麼說還有點兒道理,陳公公偷笑了一下,應道:“你們不認識,也不說進去問問。”
這話也聽不出來有沒有怪罪的意思,齊文忙應道:“她一個勁兒要往裏闖,我沒工夫進去。才剛音兒出來看了,說不認識。我當然不能讓她進去。如果真的是姑娘的妹妹,也請稍等片刻,一會兒再給姑娘奉茶。”想想可能會是真的,齊文又憨憨的撓著頭笑道。
陳公公搖搖頭,問穗兒道:“姑娘收拾多久了?爺呢?怎麼觀音殿看著也沒動靜,到底怎麼安排的?我們到哪裏等著?”這地方,經過那般一鬧,這會兒是進退兩難,太過客氣不行,太過強悍也不妥。看著這兩個又吵一架,陳公公都給吵糊塗了。
穗兒笑道:“回公公,我也不大清楚。那不是趙爺,公公不如去問問他吧。”抬頭看見趙尼從往生極樂殿出來,穗兒趕緊推讓。再說這事兒原本就是趙尼安排的,他也著實不清楚。
趙尼見了陳公公忙笑迎上來,道:“公公進來吃茶,不知道有什麼事兒,公公盡管問。這裏的安排有些改動,我剛給爺說清楚,又稍稍改了一下,這才忙完,沒來得及回明公公,還請公公勿怪。”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將陳公公往後殿偏殿引去,又一邊兒讓惜春。
陳公公忙笑道:“爺客氣,這事兒錯爺安排就很好了,我不過服侍姑娘的。這位是姑娘的四妹妹,想來爺是知道的。至於這裏的安排,若能告知,我洗耳恭聽。”
趙尼點頭笑道:“剛才他們和我說了,沒想到四姑娘和主子果真有幾分神似。聽說齊文攔著姑娘,請姑娘別怪他。隻因這荒郊野外,爺怕出意外,因此特別叮囑過他們,不許有絲毫懈怠。恭迎來遲,我這裏給姑娘賠罪了。”幾人來到偏殿,趙尼一麵讓人上茶,一邊兒果真給惜春躬身一禮,也算見過,也算賠罪。
惜春忙回禮不迭,道:“這可使不得,神醫愛護林姐姐,原也沒錯。至於那侍衛……”惜春可不比齊文,看不出來穗兒他們有意搗鬼,可這會兒在人家屋簷下,免不了還得低一頭,擰著衣角,勉強客氣道,“也是職責所在,怪不得他。”
趙尼點點頭,笑道:“姑娘寬宏大量,我也替他們謝過了。”這頭公案了結,才向陳公公解釋一番,一邊兒又吩咐人傳膳。
原來一早大鬧一場,將寺裏閉門謝客精修的皓眉老僧也引出來,事情就變了許多。無塵雖然滿心不願意,或者還是有些不服,但不知為何,眾人還是願意聽皓眉老僧的意思。趙尼原隻想借觀音殿,皓眉老僧已經動心,隻說觀音殿大些;後麵的往生極樂殿,他習慣叫三生殿,稍微小點兒,而且三生殿比外頭神聖,他不敢擅用。最後議定,讓佛爺在三生殿誦經。他帶著那四十九位高僧在前頭觀音殿陪誦,順便聆聽佛音。趙尼卻不過他一番盛情,再則佛爺乃菩薩化身,在三生殿倒也沒什麼不可以。
後來又安排人去準備素齋,又要準備沐浴齋戒等事,皓眉老僧一直陪著趙尼,四處查看預備。雖然寺裏不能有女色,但黛玉既然是虔心來跪經的,便是安排在客堂也並無不妥,畢竟那裏原就是給善男信女預備歇息吃茶等所。如此安排妥當,趙尼才將院子裏的人招來,趕緊預備。但是客堂有些小,安插了許多圍屏桌椅等,已經擠滿。
才剛黛玉下來,趙尼說要警蹕,皓眉老僧也不含糊,立即將幾十個六根不淨的徒子徒孫都趕走。隻因時間倉促,也來不及解釋那許多,更顧不上剛接上來的惜春,就將黛玉送到客堂,門一關,雙思帶著幾個宮女服侍,一邊兒將知道的說給黛玉聽。這邊送黛玉進去之後,趙尼將佛爺引到後殿偏殿,也是一般的沐浴更衣,一邊兒回話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