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昨兒是鬧著玩,今兒是給大家助興,姑娘和公公高興還來不及呢。如果不留神傷了你,我照顧你便是。若是公公要打屁股,我替你挨了,又不是頭一次。男子漢大丈夫,拿出點兒氣勢來!剛才的勢哪裏去了,還是隻能耍著玩,派不上用場呢?見了我都害怕,如果真遇到強盜賊,你怎麼盡職盡責?”穗兒咄咄逼人,毫不鬆口。
齊文又捏了一把汗,委屈的都快哭了,臉上一下子就盡是孩子般的害怕,一個勁兒搖頭道:“這又是何必,好好兒的非要討頓打。姑娘和公公都在這裏,咱們聽聽他們的意思,也不難。我原本就小,大家都知道的,就那點兒花架子,也一直沒敢拿出來獻醜。還是才剛姑娘提起來,非要我耍,我……好哥哥,咱們……還是算了吧?”看樣子都快給他跪下了。
眾人這才聽著有些怪異,他二人素來關係最好,這會兒為何如此一逼一退,死都不肯?齊文到底是花架子,還是真本事?穗兒又想做什麼?
“齊文,你過來。”正當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惜春大叫一聲。
眾人都愣了,齊文看了一眼,忙小心的過去,低頭道:“四姑娘請吩咐。”
惜春看看二人,還有穗兒的神情,隻覺得一股氣血不停的往上湧,舉起旁邊一隻茶盅,道:“你舞了半日,也該累了。這是才給你倒得茶,吃了歇歇,有事兒還有姐姐和爺在,你站在中間挑什麼大梁?別以為你小就能耍賴,我才是最小呢……不對,音兒,好像比我還小。不懂的事兒就多問問大人,自己扛什麼?”
一語即出,幹脆利落,在情在理,無可反駁。齊文看看黛玉,見黛玉鼓勵的看著他,麵帶微笑,形容溫和。忙投去一個感激認同的眼神,又看一眼佛爺,隻見他狠狠的瞪著他,然而那種神情,分明告訴他:別怕,小子,還輪不到你撐場子。齊文心裏暖暖的,比頭頂躲著的太陽還暖和。接過惜春手裏的茶,一口吃完,格外舒服。
這下卻捅了馬蜂窩了,穗兒一人站在中間,進退不得,看著惜春的樣子,這會兒竟然替齊文出頭,更是氣得肺都快要炸了,一臉鐵青,看著齊文,哼道:“文兒,你真的看不起我,不跟我比,怕我會輸?我連打都願意替你挨,你又何必這麼膽小怕事兒?四姑娘的話不錯,你比我小,聽我的,若是有什麼責任,我也會扛著,姑娘的意思呢?”說完看著黛玉。
黛玉忍不住搖頭歎息,又強忍住,笑道:“穗兒,你先下來歇會兒。齊文都舞了快兩刻鍾,便是鐵人也該累了,你既然疼他,就讓他歇會兒。這裏這麼多人,又何必讓齊文一個人露臉,別人豈不是要說他邀寵?你們若是有興致,隨便玩個什麼都行。你若是非要比,再找誰比不也一樣嗎?齊文名為文,我還想跟他切磋詩詞呢,看是不是懶得虛名。”
話已至此,穗兒自然無話可說。另外幾個侍衛倒是有好玩的,也有劃拳的也有唱曲兒的,也有上去練拳的,眾人自然又是一番喝彩。唯有穗兒默默坐在一旁,看著惜春憐惜的看著齊文,心下愈加不平。隻恨齊文早有準備,才撥了頭籌,搶了惜春的心。這會兒隻覺得他一直裝傻,卻心裏另有主意,背後一刀,還讓他無話可說。因此一人坐著吃悶酒,與誰都不說話。
黛玉和佛爺對視一眼,見齊文心下還不好受,唉……黛玉拉著惜春輕輕歎道:“四妹妹,你去勸勸穗兒吧。好歹他也是一番好心,別存下什麼心結,日後更不好辦。都怪我一時高興……齊文,你別難過了。穗兒不過一時氣性。他人那麼好,又怎麼會和你過不去?”
齊文搖頭道:“他……”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他就不知道穗兒有什麼好生氣的。
佛爺將眾人看一眼,惜春雖然有些害羞,但似乎也有些不忍,便忙催著惜春過去,又笑道:“姑娘,我看了那麼多的詩,還是沒學會。照說此情此景姑娘一定會有好詩的,可現在似乎無人能敵,不如咱們對對子,大家隨便接,好不好?齊文,你一向那麼開心的,擔心什麼?我先出個上聯,你對下聯,對的不好還讓姑娘打你屁股。”
黛玉紅著臉嗔道:“別動不動扯上我,要打你打。齊文剛才舞的那麼好,我還有賞呢。這回出來沒帶什麼好東西,等回去了再給。陳公公,你幫我記著,免得回頭被人說我有意賴賬,可就冤枉了。”心裏忽然想,齊文世家子弟,又怎麼會缺那些東西,看來這賞禮說是說出口了,可不好辦,她一定得小心裁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