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好機智!”蔣玉菡笑道,“開始我們還懷疑是皇上做的,後來又擔心是仇家報複,再沒想到,竟然會是他們。但現在無憑無據,連大理寺也判了‘畏罪自殺’,屍身原本就腐朽不堪,被曝露在外者幾天,大概也爛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就是想再查,也沒證據,無從說起。”
“我……就不明白了,這事兒為什麼搞得這麼複雜?”倪二依舊吃著酒,醉醺醺的道,“皇上已經定為欽案,到時判定謀逆,不就殺了,還弄的這麼玄虛的做什麼?還有什麼仇家什麼‘他們’,‘他們’是誰?說給我聽聽,日後也長個心眼兒。”
衛若蘭笑道:“你們幾個出去看著……”將小二等後來的幾人都打發出去,才低聲道,“皇上是有些忍不住了,這案子若是這般審下去,隻怕朝廷一多半都要挖起來。更別提賈家的人再狗急跳牆,他們手裏原本就有東西,可不得了。所以原本有些懷疑皇上,想著他會將事情僅停留在賈家的頭上,幾個主犯死了,剩下的怎麼著都行。但後來一查,不是。
琪官一開始就懷疑是仇家,覺得仇家趁機下手,最不容易被追究。而且爺……可能知道,賈家有幾個仇家……原先也有些勾連,後來因故反目,但看皇上審來審去,似乎並未下定決心要將其覆滅,因此才趁機下手。一來報了仇,二來可以嫁禍,三來還能將案子停下,若是皇上感激,興許還能拐彎抹角給他們些好處。但後來查證過,也不是。
最後是機緣巧合,北府有個小廝,和他……”說著指著蔣玉菡,見蔣玉菡點頭確認,衛若蘭才接著道,“那小廝得過他些好處,偶爾見有人夜裏私會北王,就趕緊告訴他。琪官跟了半夜,才找到地方,竟然有好多人,多半都是各大府的主事管家。眾人給賈家主人的靈位祭拜過,又吩咐人悄悄給他們做法事超度。可見得是心中有鬼。後來再設法到大理寺問過,確認下來行事之人。我又差哥們去查證過,正是賈家的那些世交。”
趁著衛若蘭吃茶,琪官接著道:“當時還隻不相信,非要大哥去確認,免得誤了爺的事兒。現在想想,也沒什麼不可能。若是這些世交怕賈家再審下去,會泄露機關。畢竟都是有些體麵的人,若是他們出麵供稱,便是皇上也該相信幾分。如此一來,知道事兒的都閉口了,日後便是怎麼審也審不到他們頭上。而且東王穆家還差人到金陵打點。他們似乎也都已經知道甲楯之事,就是不知道準備怎麼應對。”
佛爺聽了個七七八八,倒是佩服這些人,也下得了手,將一應主犯,悉數除去,賈家五個,史家三個,薛家一個,唯有王家王子騰多年外任,對京裏的事兒大概參與的少,因此暫且躲過一劫。而且還是世交,多家世交聯手,夠狠辣,絕!歎了一口氣,佛爺揣度道:“眼下的事情,這麼下去,又該是個什麼結果?”
這個,幾人都沉默了半晌,衛若蘭思忖道:“這個還不知道,但江南那邊的事情現在很蹊蹺,聽說爺懂些仙術,不知道是否明白緣故?”看了眾人一眼,衛若蘭接著道,“當初查抄出東西的時候,就有些奇怪。寧榮二府舊宅,都已經空了幾十年,那些東西便是在,也該蒙塵生鏽才是,誰知竟然都很鮮亮。而且雖然都是開國初用的式樣,但東西看著也不過三五十年,似乎……”衛若蘭趴在桌子中間,讓眾人都湊過去,非常小聲的道,“是從當地都指揮使司庫裏調出來的。我已經讓人去問過,都指揮使司確實有人秘密動用過這些東西,而且去向不明,賬上已經平了。看樣子……”
“噓……”倪二忙打住,搖頭道,“私自調用兵械,也是死罪,誰能這麼大膽?”
“王子騰任九省都檢點多年,若是用他的名義,將帳往前做,不就成共謀了?”衛若蘭毫不含糊,翻了個白眼,似乎此事與他毫無幹係,他不過是在說書,淡淡的道,“這事兒就是要這麼個說法。這布局的真厲害,一箭也不知道幾隻雕。賈家搜查出東西,自然逃不了。若是果真被懷疑,王子騰也跑不了;若是說兵器時日太久,那就是在之前的罪上加一碼,也好說。如此輕重都能斷,全看聖意。給皇上留下這麼大餘地,隻怕皇上也該感激他才是。”
“你是說,金陵的事兒還是別人做的?”佛爺問道。
“金陵的事兒……”衛若蘭輕輕落座,搖頭笑道,“那才叫一個新鮮呢。聽說負責抄家的布政使抄了兩天也沒什麼稀罕東西,而且賈家在金陵多為老人,還有遠親;二百多頃地,有地契在,一收也就罷了。誰知夜裏有人拿著尚方寶劍,說是要替天行道,斬殺賈家逆賊。醒來忙又去一看,正堂上隱隱有寶劍光,讓人將夾壁拆了,果真有甲楯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