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九兒一臉的認真,黛玉總覺得很放心,想了想,搖頭笑道:“你們愛怎麼叫都行,他是個外人,理他做什麼?”
說完閉上眼睛裝睡,在九兒輕輕搖晃下,沒過一會兒還真睡著了,耳畔不停的響著一句話:“我怎麼就是個外人了?”黛玉隻抿嘴不理,愈發睡的深沉。
金龜婿有人搶,窈窕淑女公平競爭,也不算奇怪。
這日午後,天氣稍熱,佛爺坐在客店內自己屋裏涼床上打坐,閉目凝神,有時候念經,有時候想事兒,忽然又覺得有人說他是個外人。他是外人嗎?舌頭動一下,似乎很想吃點兒什麼。一轉念,那種幻想又不見了,便依舊想他的事兒。
一大早到了趟衛府,見過衛若蘭,又見過湘雲。看看湘雲的樣子,肚子已經顯了,忽而想起黛玉,都比湘雲大,還是躲著不肯,幸好離神示還有些時間,否則非得急死他不可。湘雲不過是先天不足,也是長得弱,似乎也有點兒舊毒。
想起毒,當時佛爺就吃了一驚,將史家的情形打聽了一遍,原來湘雲的父親居長,在生下湘雲後不久,便夫婦雙雙暴斃。當時隻當是與義忠親王老千歲一事兒有幹係,現在照著湘雲體內之毒回想起來,興許是有人故意為之。而湘雲興許是在母胎裏中的毒,因此埋的深,難察覺也極難治。幸而佛爺對這些都有研究,當下和衛若蘭一塊兒瞞著湘雲,隻等回來慢慢配藥,最好趕在她生產前治愈,否則也可能傳給後代。
衛若蘭自然是千恩萬謝,忽然又極是慶幸,小史侯和忠靖侯都已經服罪斃命,否則都能恨不得跳起來拿著刀子就將他們捅了。如此意外之事,既然已經塵埃落定,也無需多惱。衛若蘭氣過一回,又千萬求佛爺給湘雲治治,隻盼她日後少受些苦;才說起日前之事。
原來負責查抄賈王史薛在金陵家產的那個邵卿,竟果真與齊家及前朝有些牽連,雖然如今隻剩下蛛絲馬跡,外人難以辨別,但確有其事是不爭的事實。但和義忠親王也確實有些幹係,因此虛虛實實,就隻能這樣了。而且現在已經欽定為謀逆,但念在寧榮二公隱忍未發,又事隔百年,人都已作古,也不多追究。
這事兒,果真隻是要個結果,衛若蘭和佛爺也不多計較。然而讓佛爺吃驚的是,大理寺九條人命的事兒似乎曲曲折折還是和宮裏有關。但現在事過境遷,而且也已經定驗,當事人大多已經隱忍潛藏,難以查證,少不得,還是作罷。
唯有賈家剩下的案子,現在卻有些意思。既然欽定的謀逆,卻又說不予追究,那就是不用誅滅九族,但眾人都在狐疑觀望。可別是大皇帝的一個口風,或者落個好名聲,最後對剩下的人便是從嚴處置,也沒人好再多說什麼。畢竟屈辱的活著,總比沒命強些。
如此一來,也幸而賈璉和鳳姐兒的事情已經打點完畢,剩下的,就真的隻能聽天由命。現在大理寺也有些頭暈,搞不清楚該從嚴還是從寬。沒主意。惜春和巧姐兒就那麼躲著,一時半會兒也沒必要露麵,眼下的風頭未過,還是穩妥些的好。
真沒想到,這麼大一場戲,還真是一人一個唱法,不知道哪個是真那個是假,或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已經分不清,似乎也不用分那麼清。想到這裏,佛爺繼續誦經,保佑該保佑的人,超度該超度的魂,或者什麼都不管,就那麼靜坐。
“回爺,外麵……”不知何時,小二探頭探腦的站在房門口,小聲喊道,“爺……北靜王登門拜訪,這是他的拜貼。要不要小的去將他‘打發’了?”想起上次‘打發’北靜王,將他嚇得一身冷汗,半月不敢出門,小二似乎意猶未盡,或者回味悠長。
“他?”佛爺睜開慧眼,看了看小二,疑惑道,“他來做什麼?擺的什麼架勢?宮裏可有什麼消息?你……問過他來意了嗎?”
“回爺,小的問了,北靜王說有要事相商。看樣子是從府裏出來的,也不曾擺儀仗,隻帶了隨從十來個,身上也是便袍。宮裏沒聽說有什麼事兒。”小二忙應道。
“宮裏沒事兒?”佛爺疑惑道,這就奇怪了。好好兒的,這水溶為什麼總想找他,大案都快完了,現在登門,還能有什麼事兒?難不成還真當他是個菩薩兄弟,要趁著這會兒閑了和他好好結交結交?既然如此,摸不著底兒,還是用舊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見就見,怕什麼?佛爺揮手道:“帶他進來,你在一旁看著,我倒是有些話要和他說,別將他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