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找到了,就是我的恩人,日後爺說個什麼,隻要我能做到的,無不立即照辦。”王太監猶如瞌睡找著磚頭,落水看見稻草,餓了遇見乞丐,碗裏整好有半個從狗嘴搶下來的饅頭,趕緊放下尋常的姿態,低聲下氣的求著。
“公公客氣,這事兒……”裘良遲疑半天,讓他幫忙找人也就是了,為什麼要調動五城兵馬司所有人?到底什麼人,這麼大來頭?而且,看樣子也不應該是欽犯,聽口氣還得求他,什麼祖宗這麼要緊?“老錯?”想了半天,一拍後腦勺,“噢……還請公公說清楚點兒。”
不知道還噢什麼?王太監咽了口唾沫,這會兒有求於人,少不得還得繼續求他,小心解釋道:“就是……裘爺記不記得去年年底都中來了個神醫,將賈府的表姑娘林姑娘治好的?人品非常,而且行事也非常古怪,聽說當日眾位到賈家赴宴,他隻和北靜王說話,別的人一概不理。裘爺……有點兒印象沒有?”
“神醫?”裘良想了一下,問道,“是不是就是那個黴錯?長得‘看著是個人,神情像尊神,誰都不敢碰,誰碰誰倒黴’的那個?”
“誰碰誰倒黴?這話怎麼說?”王太監心頭一動,似乎有點兒異樣。
“對呀,都中他就去了賈家,賈家玩完了。兄弟說薛大傻子找他,玩完了。後來……”四處看一眼,小聲道,“聽說前些時候他去給史太夫人上香,被刁長史等撞見了,玩完了。這事兒……”說到這裏,忍不住打個寒顫,裘良不敢說了。
“不會吧。”王太監也吃了一驚,找了一圈的裘良,也沒見袁太監的音信,可別……不由得冷了一下,又自己壯著膽子道,“聽聞他和戴公公陳琳他們都不錯,也沒見什麼樣。大概還是各人自己的事兒,怨不得他。而且……這是聖意,咱們找他也不做什麼。到時候也告訴我一聲,我就傳個口諭,成不成都不用管。若是有事兒,不管什麼事兒……都,我兜著。還請裘爺不論如何,幫我這個忙。否則我就該沒命了……”
說到最後,不由得神情哀傷,這可不是裝的。看看外頭,已經午後,剩下也就是一天左右的時間,總不能等到明兒都拜堂了,他再把人給找著,那時候就算聽了他的話趕過去也來不及呀。這可真是急死人了。又不敢告訴皇上,這麼點事兒都辦不好,哪裏有麵目去回話?
看著王太監神色不對,但話也說得清楚,裘良少不得權衡再三,不如就幫他找找,便是找不著,那也是沒辦法。不過找個人,也不至於他手下幾千人將京城翻過來還能找不見。再則說,若是找到了,到時候王太監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日後宮裏的事兒自然穩妥;或者……嘿嘿,邊找邊歇,挨到時辰,事兒解決了,他也落下一個人情,多好的事兒。
這麼想好,裘良當下慷慨的道:“王公公這說的什麼話,區區小事,包在我身上,若說謝就太見外了。王公公就回去靜候佳音吧。”
王太監看著裘良的神情,大概也有了個六七分準,也不好再多說。裘良也擺足樣子,當下找來兩個副指揮,讓他們立刻吩咐下去,全城暗地打聽搜查“黴錯”,不管誰先發現的,都立刻送來。如果“請”不來,就將他先“綁”來,大不了到時候再給他賠罪。最後那句嚇得王太監臉色發白,還沒等他解釋,兩個副指揮看一眼裘良的眼色,便趕緊去了。
好個“黴錯”,麵子還真大!五城兵馬司,幾千人,一下子全體出動,街坊酒肆花街柳巷賭博場,無不查遍,順便吃口酒、賭兩把、摸摸姑娘的臉。但從未末開始,到入更,也沒找到個“身高八尺、相貌格外俊美又帶著三分威嚴”的男子。
話說,“堂堂七尺男兒”,這七尺就算是高的了,八尺,將都中所有人扒拉一遍也找不出幾個來,還要相貌“格外”俊美的,還帶著威嚴,算了,回去畫一個得了。
王太監也沒敢“回去靜候佳音”,一直陪在裘良左右。看著時間一點點兒過,太陽一點點兒的暈倒,落下去,睡著,他也快暈了。更要命的是,直到日落也不見袁太監的消息。差人去打聽,隻說自昨兒到現在也不見袁太監的影子。這還真是邪了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