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歎了一口氣,搖頭道:“算了,這種事情,咱們也管不上。走吧。”在路這些天,什麼樣的情形都有,哪裏是她能管得了的?對於升鬥小民,早起有衣服蔽體禦寒,日裏食能果腹,夜裏有張床睡覺,有片瓦能擋雨,就不錯了。至於別的,那是大皇帝的事兒。
佛爺搖搖頭,又笑道:“玉兒,這個地名有些意思,為什麼要叫聞喜?”
黛玉看了他一眼,知道是哄她開心,因趴在他胳膊上,笑道:“讓你讀書,又不讀,這會兒問我。漢武帝初閩越雖然歸附,但時常反複。後來南粵相呂嘉想專權,謀叛國內,殺王、王後以及漢使者。漢武帝大怒,元鼎五年秋,拜衛尉路博德為伏波將軍,主爵都尉楊仆為樓船將軍,將兵攻打,於六年冬攻敗粵人。呂嘉帶人逃到海上。伏波將軍遣人追斬了呂嘉。
當時漢武帝正巡幸天下,書載‘行東,將幸緱氏,至左邑桐鄉,聞南越破,以為聞喜縣。春,至汲新中鄉,得呂嘉首,以為獲嘉縣。’閩越遂平,分其地為儋耳、珠崖、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止、九真、日南九郡。”
“這麼說,這聞喜縣倒是個好地方。”佛爺笑道。
“那也未必,不過是漢武帝路過這裏聽到消息隨口改個縣名作紀念,與好壞大概也沒關係。對了……”黛玉轉個身爬起來,靠在他懷裏好奇的問道,“你說你以前也要這麼出巡的,也有這麼多事兒嗎?是不是也有這麼多事兒要操心?”見佛爺遲疑,黛玉忙搖頭道,“算了,管他聞喜還是獲嘉呢,咱們又不是漢武,管這麼多做什麼。”
二人正說著話取笑,忽然感覺鳳輦停了下來。二人對視一眼,沒讓他們停,也沒誰過來回話,到底怎麼回事兒?
就這一愣,就聽得前麵一聲大叫:“停!”
接著是陳公公的聲音,回道:“主子,到聞喜縣城了,不知怎麼回事兒,我這就去看看。”
佛爺點頭道:“才說這個縣名兒好,去看看吧。”
陳公公來到前頭,這城牆與別的地方也差不多,就是有些破舊。城門口立著幾位門卒,另兩個看似門吏,擋在中間,喝道:“行人行李,一概接受檢查!利索點兒,別擋了後頭的!”
齊文和穗兒忙到最前頭,對視一眼,疑惑道:“為什麼要檢查,這是什麼規矩?”好好兒的又是青天白日,沒聽說哪個地方還不讓通行的。再看一眼兩個門吏,一副油油的樣子,乜斜著眼睛,吊兒郎當的形象,橫的和螃蟹差不多。
其他門卒也一個個眼睛發紅,口水直流,好容易來隻大肥羊,一看來人的架勢,一定非常非常的有錢,今兒要發大財了!滴溜溜的眼珠子亂轉,不怎麼靈光的腦子不停的想著一會兒該全烤還是清蒸,或者鹵一半存起來,等冬天大雪封門的時候再拿出來下酒慢慢享受。或者還在想這麼大一票,該如何瓜分,是否要給知縣縣丞分點兒。
還沒想好,竟然有人敢懷疑為什麼要檢查,還有這裏的規矩?那看似門吏的揮一下手中的佩刀,哼道:“知縣交代的,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快點兒,少廢話!”
心下猶如被撩撥了半天就是沒有實質性進展的處子,急得一團火。再看齊文和穗兒,一人一身上好的錦袍,腰上的玉佩,嘖嘖嘖嘖,大概知縣也沒有這麼好的玉佩,若是能順一個回去,知縣不得樂翻了?轉念一想,這兩個看樣子還隻是家奴,還是前頭開路的家奴,隨後跟過來那個……那身氣度,愈發的好。由此可見,大車裏的主子,該是何等富貴。哇哈哈哈!今兒是老天掉餡餅,要撿天財了!
看著門吏的模樣兒,簡直比侍衛裏最下等的還差十等;那眼睛,比城外餓了十天的人見了被人踩過一腳的饃還熱烈;齊文和穗兒就一陣心裏惡寒,頭皮發麻,忍不住喝道:“知縣?好大的知縣!就算皇上做事兒也得講個規矩。這南來北往的人多得很,你們憑什麼檢查?我們途徑這麼多地方也沒見哪裏查過。”
“憑什麼?來我們這裏就得照我們的規矩,我們說查就得查。”門吏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齊文,看著就像個孩子,誰還怕他?倒是看中他手中那把劍,腦子一轉,有了主意,裝模作樣道,“趕緊接受檢查,如果再妨礙我們做事兒,就將你們都抓起來,到時候別怪我們不客氣。”找個由頭抓人,到時候東西就都是他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