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爺摟著被嚇到的黛玉,趕緊勸道:“別怕,這事兒有我們呢。琪官,既然不願意,就不用勉強。大家也算是兄弟一場,一塊兒想折,怎麼就知道沒有辦法?別著急。”想想蔣玉菡也不是著急,而是特痛恨被人臊,這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痛,佛爺想了一下,問道,“成家總是好事兒,你已經看好姑娘了?若是需要我們做什麼,盡管說。”
繞了這麼多天,這才繞過來,還幸而是黛玉看出來了,蔣玉菡又軟下來,玉麵生春風,看著黛玉,乖巧的笑道:“回公主,事是好事兒,可差一半,好不起來。公主……”小心的挪到黛玉跟前,半跪下去,求道,“公主看人最準,人也難得。若是能給我做個冰人,我蔣玉菡不僅今生誓死報效公主,便是來生也要服侍公主。”
黛玉搖頭道:“你先起來。這冰人……”這冰人……黛玉皺著眉頭犯愁,她什麼時候改做冰人了?好容易成就了惜春和穗兒,又稀裏糊塗撮合了合昌公主和齊文,好麼,有人當她是冰人了。可這種事情,那是要看緣分的,否則她又能怎麼樣?難道上嘴唇碰下嘴唇,天花亂墜的吹一通,將死的說成活的,將瘸的說成好的?
“回公主。”蔣玉菡看著黛玉犯愁,但神情非常嚴肅,不由得心下一笑,又忙解釋道,“回公主,這事兒不用專門去,但隻公主替我操個心。若是遇上合適的幫我牽個紅線,便感恩不盡了。我自己不過是個戲子,又服侍忠順親王多年,眼下還算是個奴才。故而也不敢想要多好的,隻要能看得上我,又溫柔嫻淑像個過日子樣兒的,就足夠了。至於人,我好歹也看一眼,但不論投緣不投緣,都不敢為難公主。”
這話說得明白,黛玉想了一下,點頭應道:“罷了,我替你看著便是。但這事兒尋常可難以開口,隻能碰,你可別急著催我,否則我也不管你。”
蔣玉菡笑道:“公主直快,既不肯虛應,我又怎敢苦求。我雖淪為戲子,又有那等事情,但自問天地良心,我也並不比別人差。別說公主不肯勉強,便是公主相中的,我也還得看看是否對眼。否則誤了人家姑娘一生不說,也耽誤我的名聲。”臉上的笑,都是驕傲。戲子又如何,服侍過男人又如何?他同樣是人,也有自己的名聲,別人瞧不起不要緊,自己一定要看重。否則他也沒有那許多好兄弟,也不能昂著頭做人。
黛玉點點頭,看看佛爺,見佛爺一臉的笑,也微微笑著,看著蔣玉菡道:“這個我理會得。你先去收拾,好歹明兒就要回京了。別的不說,你是否也該給那討賀禮的備點兒什麼?”
蔣玉菡終於一吐聲心,而且竟然有除了佛爺外另一個神仙般的人物欣賞他,高興的無可無不可。一會兒上街買了許多東西,又將人家的冰糖葫蘆連棒子一塊兒扛回來,扛了好幾個,見人就發。眾人忙著收拾東西,正不可開交,看著他的樣子,都搖頭失笑。但到底不算十分熟悉,也不知道他究竟樂什麼,也不計較。
次日一早,秦知府再次來送行,又是送東西,又是行禮請安,著實囉嗦。幸而天色還好,下過一場雪,天色剛放晴,太陽暖暖的照在眾人身上,這回程,也有了個好的開頭。唯一不能如意的,便是原打算回去的時候走水路,但前頭有些地方已經下了幾場大雪,唯恐河裏有冰,到時候不僅行船困難,而且若是撞上,可不得了。因此依舊走陸路。
在路不記其日。隻說這日一早,眾人趁著天氣好,趕緊趕路。近來越往北走,又已是冬月,天愈發的冷,風大雪多,路也不好走,有時泥濘的實在走不了,便隻得在客店驛館暫留三兩日。眼看著時間迫近,這一段路還好,眾人也不顧旅途勞頓,便趕起路來。
興許起的太早,或是鳳輦有些搖晃,才走了不一會兒,黛玉便困得躺在佛爺懷裏睡著了,身上蓋著嶄新的豹皮,毛色還有些亮,正是佛國才送來的。別看黛玉睡的香,要說起來,其實便是鳳輦再晃,也晃不著黛玉,一路上大多時候她都是坐在佛爺懷裏,如此一來,便晃不著她了。但春困秋乏夏打盹,這冬日,是否該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