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稀裏糊塗的安排完,黛玉才看著淮陽王笑道:“有勞王爺,咱們這就走吧。”投去一個眼神,卻是為當日之事……也不是致歉,也不是求饒,隻是有些難言之隱,隻希望淮陽王能理解。畢竟那是他門下的事兒,現在範不同罰去充軍,著實有損他的臉麵。
淮陽王忙笑應道:“回姑姑,姑姑客氣,讓侄兒慚愧。姑姑稱侄兒‘王爺’,若非見外,便是依舊不肯饒恕侄兒。這雖是侄兒之過,可父皇也曾有旨,若是侄兒們有什麼錯弊欠缺,但請姑姑教誨,侄兒定當改過。卻萬不敢當姑姑‘王爺’之稱,否則父皇也不會饒恕侄兒,還請姑姑體恤。”說著話又討好乞憐的看著黛玉,雖然是場麵話,但卻也有七分誠意。
這口口聲聲姑姑侄兒,聽得眾人格外吃驚,也詫異!憑淮陽王之尊,竟如此低聲下氣,叫一個比他還小的異姓賜封公主“姑姑”,而且神色恭敬。那些不曾近距離見過黛玉的,都不由得在傳言之外愈發敬畏三分。卻無人知道,此時看著黛玉一身黃袍,鳳冠霞帔,裹在大黃鬥篷裏,顯得那麼嬌俏又惹人憐愛;淮陽王的心思大概與齊文忽兒冉相仿,隻要能拉近二人距離的,別說是一聲名正言順的姑姑,就是像忽兒冉那樣想方設法賴進公主府他也願意。
黛玉看著他的意思,抿著嘴兒,又不好太過,隻得笑道:“芮兒比我大,非要讓我這麼叫,可不是有些不大像?”背後被佛爺拉著的手,愈發的緊了。黛玉撓了他一下,又多心!
淮陽王像終於擠進公主府的忽兒冉,眼光跳動,閃閃發光,忙笑道:“回姑姑,長幼有序,姑姑既然為尊,又有什麼不像的?隻是這裏風大,不如趕緊回宮吧。皇祖父一再交代芮兒,可不敢羅嗦了,讓姑姑被風吹著,若是回頭病了,可要打芮兒呢。”說著話又與眾人一道恭請黛玉登輦,神情既高興又得意。
黛玉暗暗搖頭,笑道:“父皇又嚇唬你,一會兒我跟他講去。”
眾人皆是一笑,各自登輦上車入轎,徐徐往大明宮而來。雖則隨行上千人,但相比於都中的繁華,其勢頭,怎麼都感覺不如一行幾十人走在姑蘇古城,或者鹿邑來的拉風。悄悄望著窗外,打量著來往的行人,大概都忙著置辦年貨,準備過年,黛玉一臉的好笑,還有疑惑。
“玉兒……”太上皇和皇太後接出殿外,看著佛爺小心的抱著黛玉上了台階,一臉都是笑,趕緊叫道,“你還知道回來。皇上說了,日後不許再出去。”
怎麼這樣?才回來……望著太上皇和皇太後溢於言表的喜悅,黛玉……眼睛一澀,登時淚如雨下,到了殿下幹淨的地方,忙從佛爺手裏下來,就要跪下去見禮。
“妹妹!”合昌公主一陣風似的跑過來,忙扶著黛玉,嗔道,“這裏地涼,急什麼,一會兒再跪在父皇跟前,讓我好好審問你!若非父皇不急著催,是不是還要再過半個月才回來呢?沒良心的小東西!”輕輕擰著黛玉的臉,又哭又笑道,“難不成還真等開春了再回來?”
“合兒,不許欺負玉兒。外頭風大,趕緊進去吧。”皇太後看著合昌公主搶了先,隻得搖頭歎息,等黛玉到跟前,牽著她的手,一塊兒往正殿而去。別的朝官都已經散去,唯有皇族眾人簇擁著佛爺跟進來。想來是年將近,又是合昌公主的大喜,殿內愈發裝飾的金碧輝煌,金鋪地、玉作牆、珠為燈,寶石盆景足以亂真,瑞麟香攢足喜氣,幽蘭芬芳四溢。
“老錯!”眾人才進去,就聽得一聲猶如地獄修羅的聲音,大喝道,“你將禦妹拐到何處去了?再要不送回來,朕下旨四海搜尋,日後將你鎖起來。”
“母後……”黛玉淚跡未幹,隨著皇太後在禦榻上斜簽著坐了,忙撒嬌道,“不是已經回來了嗎,皇兄這麼凶,是想讓我們別回來呢?”
大皇帝一愣,這才注意到黛玉的淚眼,忙又換了神色,陪笑道:“皇兄不是替你擔心嗎?這大冷的天兒,聽聞前幾日大雪封路,若是再食物不濟,將你餓壞了凍傷了,怎麼辦?朕不過唬他兩句,你就替他難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見黛玉撇著嘴兒偷笑,又搖頭歎氣道,“嘖嘖嘖嘖,皇兄還沒將他怎麼樣,就這麼護著,母後,這日後若是將老錯打一頓,大概朕也的自罰一頓,否則可沒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