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一宿,過江的餘悸才大致淡去,想想即將到目的地,眾人又興奮起來,快馬加鞭,終於在晡時趕到。眾人卻實在走不動,幾乎是被幸三等趕著走的。
隻因從午時入了一條山穀,便驚喜不斷!
雖然眾人一連多日幾乎都是在山中穿行,但這會兒進了穀口,發現與別處竟完全不同。沿著狹窄的山路走上一盞茶的功夫,便見地勢漸漸高起來,但路卻越走越開闊,越開闊越平坦,越平坦……兩旁的山上,這會兒已經繁花開遍,猶如絢爛的七彩旗,隨風擺手,歡迎眾人的到來。一條潺湲的小溪,不緊不慢往外流著。水底時而有歡快的魚兒,時而是鮮綠的水草,時而是金色的岩石,時而,又是銀色的鵝卵石。
溪水一會兒彙成一個潭,大小深淺不一,情趣景致不同。有的潭猶如鏡麵一般,純淨的映著藍天白雲。有的猶如一幅畫,七彩的底色上晃動著連綿的山峰,還有盛開的花兒。是啊!潭子竟然有著七彩的顏色,不是倒影的景物,而是潭的底色,或者,是水的顏色。
有的潭周圍一片低矮的蘆葦和草本花,上麵悠遊著各色水鳥,“野鳧眠岸有閑意,老樹著花無醜枝”。有的潭靠山一側滿是竹子,綠的發青,甚至發黑;潭子旁忽而有錦雞飛過,忽而有仙鶴徘徊。有的潭周圍都是灌木矮樹,樹叢中藏著相思鳥,上麵盤旋著比翼鳥。有的中間還有一小塊凸出水麵的土或石,猶如小島,上麵長著矮樹鮮花,棲息著各色鳥兒。
潭的形狀各異,或像水滴,或者渾圓,或者就著山勢而呈帶狀或者腰子、月牙狀等。潭的大小也各不相同,有的不過一丈見方,或者更小,有的則能有半裏大小……
眾人被幸三等“趕”著走,等終於沒有了“吆喝”聲,車馬停下來,隻見……
人間仙境!不過如此!一個七彩的望不到邊的湖泊,擋住了眾人的去路。沿著湖兩側,一側是綿延起伏的群山,戴著一頂白色帽子,那是未曾化完的皚皚白雪。山勢猶如一道天然屏障,將這裏與外界隔開。一邊則是沃野千頃,繁花盡開,古樹參天,枝頭交接,盡連理。遠遠的似乎也有淡淡山的影子,但看不大真切。
不遠處原野上有一處茂密的樹叢,當中有個簡樸的院子,牆垣隱隱的露出來。不時有雞鳴犬吠傳來,可怎麼都找不到世中的感覺,仿佛那雞和狗,也已經隨著主人升仙。一條寬闊的大道,從樹叢一直延伸到腳下。另有幾條樹遮花繞的小徑,通往湖邊、山上、沃野。眾人看的眼睛發直,直歎這簡直比最優秀的畫作中的寶地還要好百倍。
幸三領著眾人過去,一邊兒笑道:“這裏幾乎沒什麼人,院子也不大,大家將就些吧。”
“也就是說,從外麵看,就是一個狹小的山穀,前行一個多時辰,卻別有洞天,就是這人間仙境?”齊文趕緊從兵法角度琢磨起來。
“回駙馬爺,正是如此。”幸三笑道,“除了當地不多的幾個采藥人,別人都不知道。而且我們已經想辦法將這裏買下來,日後便是咱們的地方。”能到這裏來的,大概都是信得過的,幸三簡單解釋道。
陳公公不由得歎道:“真是好地方!這會兒三月多的天氣,大概也隻比都中涼一點兒。冬天有雪,夏天,大概也不會太熱,大概是整好有夏日的樣子。若是將那大片地開墾了,秋日就是一片豐收景象。看天色……比別的地方見過的都藍,純淨;雲也比別的都白,幹淨。日後真可以在此養老,隻怕一不留神能多活一百歲。”
九兒笑道:“‘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公公還知道自己活了多久?”
眾人信步入得院子來,聽見九兒的話,細細一想,都忍不住一陣輕快的笑聲。
這院子,要說也真的不大。但深山中能有個這樣的院子,就已經很不錯了。院牆用的是附近山上采的黃玉石,看著柔和舒服又自然,很容易與天地溶於一體。進得門來,一共前後五進,左右各有偏院。第一進是中間大門左右馬棚和門房下處;第二進中間是廂房;第三進中間是正堂,議事見客用,第四進中間是最大的一個主院;其他小院共有十一個。統共房屋大小一百來間,其中正屋三十六間,餘則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