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士卒想打她們的主意,幸而賈璉和賈蘭在,和鳳姐兒一塊兒拚死護住李紈和平兒。鳳姐兒的傷,就是那次之後複發的。但為了苟且偷安,沒敢說出來,唯恐回護他們的人為難士卒,到時候又添事端。想起平兒的樣子,鳳姐兒是慶幸的。至少,她回來了;至少,她活著回來了。而且,沒有受那樣的死人罪,而且,罪名也除了。
在黛玉和佛爺急著走後,大皇帝又下旨,準李紈母子賈環母子都留在都中。巧姐兒走後,又賜賈璉爵二等男,鳳姐兒五品誥命,皆食祿。賈璉一笑而過,鳳姐兒也是一般。世間的功名利祿,都不過大皇帝口中的一句話。便是爵位裏最低的,可從此又躋身於名流。每年幾千兩銀子的爵祿,雖然不能和之前比,可和一般人比起來,也已經非常非常不錯了。
但這又如何?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鳳姐兒看多了,也值了。為愛勇敢付出,失敗從不在乎,哪怕一生孤獨。回頭看看來時路,對與錯都滿足,就算起起落落,隻要不枉此生。漫漫人生路,該如何走自己作主,結局是笑或淚也都無所謂。
心下看開了,也透了,病也拖的時間太久。便是林隱龍和賈璉、衛若蘭等想盡辦法。終於在初伏、巧姐兒走後兩個多月、安全抵達的消息傳來,鳳姐兒合上鳳目,了無遺憾的離開這花花綠綠的人世,去警幻那裏銷案。她活的轟轟烈烈、男子不能比;死的幹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鳳冠霞帔,隨風去;誥命夫人,一場空。
正待給黛玉和佛爺報信,又有鴛鴦產下雙生子,可是林家一大喜。宮中特別賞賜無數。合昌公主府也是像要搬空似的給長樂公主府送賀禮。都中別人自然沒有怠慢的理兒。雖然林隱龍不入朝,可作為兩個最受寵親王公主府的長史,又受宮中及合昌公主的寵,那禮送的,恨的鴛鴦都想撞牆。偏惜春害喜厲害,幫不了多少。少不得將湘雲請去幫忙,才稍稍好些。
就這一耽擱,眾人又要忙著料理鳳姐兒的後事;又幫賈璉安頓下來;又要預備滿月酒;給黛玉報信自然就晚了些。再則一來賈璉有意要和黛玉佛爺撇清幹係,不想急著告訴;二來私底下的禮林隱龍已經送過,不著急忙著來告訴;三來黛玉已經有身子,別人不知,林隱龍是知道的,不敢讓別人來,萬一說過了,或者撞破了,都不大好。
“那也不能拖到現在啊!”黛玉依舊雙眼含淚,泣道,“父皇那些信使呢,隔三差五就要來的,為何就沒個音信?琪官!”黛玉忽然瞪著他,恨道,“你也果真不知道?絲毫消息都沒有?若是他不來,你們打算還要瞞到什麼時候?”說著又疑惑的看著佛爺,十分不信。
佛爺忙搖頭澄清道:“我也不知道。最近誰管那些事情?都中想著有他們打點,應該很妥當的。上次還說鳳姐兒已經入都,怎麼會保不住?”
等佛爺話音一落,也不用黛玉再生氣,蔣玉菡忙單膝跪地,坦白道:“回公主,這事兒……最近大家都忙著造船,著實不知道。兩宮的人是經常來,但是都已經習慣了,隻傳兩宮的話,然後將公主和爺的信兒帶回去。最近也沒顧上跟他們細聊,著實不曾注意。而且這麼大的事兒,原也想著咱們的人也會來信兒的,誰知…道…”
誰知道,鴛鴦生產也挑了個好時候,竟然和鳳姐兒仙逝幾乎同時,而且還是雙生子。不僅將都中幾人忙了個人仰馬翻,也耽誤了好些功夫。
見黛玉還要生氣,林隱龍唯恐她動了胎氣,忙勸道:“回公主,人死不能複生。我也是顧著璉二爺的意思,不想和咱們兩府走的太近,所以不想太過張揚。如今賤內產子,已經鬧得都中人盡皆知,甚至已經有人猜測我和公主……公主不知道也好。而且我們已經妥善安排了,還請公主放心。等過些日子安靜了,璉二爺還想出京,轉道來看看公主,當麵謝恩。”
“謝恩就算了。”黛玉嘟著嘴兒,還是不高興,十分不高興,一臉的哀傷,淒然道,“鳳姐姐,終究沒躲過這一劫。她既然看清楚了,又為何不能好起來呢?而且她的舊疾,也不致命的。難道是因為軍中的傷?現在……璉二哥怎麼樣?大嫂子和平兒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