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他們還沒洞房?隻管吃酒便是。”另一個大聲正色道,似乎就等著九兒的問。一語未畢,眾人皆笑。恨得蔣玉菡和幸三恨不能將哪個拖出來打一頓,大紅蓋頭下,雪雁和疏影也是又羞又惱,偏解釋不得。後麵偏還有人不罷休,大笑道,“日日見的,吃酒吃酒,吃完一會兒還服侍公主和爺呢,洞房等晚些不遲。”
黛玉和佛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鬧了半天,還是陳公公笑罵道:“還沒吃酒就醉了,嘴裏混唚什麼呢?才剛公主已經說過,新郎官最大,新娘也大,今兒不用他們服侍。九兒,唱禮送他們入洞房,一會兒好開席。”
九兒看看黛玉和佛爺,都點頭示意,想想那幾個也不過是閑著取笑。當下也不當回事兒,趕緊唱禮入洞房,兩對新人各占了一個院子,看著也喜氣些。那些個好事兒的還一本正經,隻等別人回來了,才輕手躡腳的蹭道他們窗下。看著他們出去,忽然想起自己成親當日,他們大概也是這般,黛玉臉一紅,低著頭,趕緊吩咐開席,吃了好回房去。
宮裏的人,在這裏終究不大習慣,呼吸困難。尤其是秋後,原本就比不得春夏,勉強被眾人留了兩日,便急著要走。走前又不忘來請安,回道:“回公主,皇上一再交代,山路冬日難行,若是遇上大雪封山,進退不得,到時候更難,還請公主和駙馬爺早些兒回去。”
又催,黛玉看一眼佛爺,點頭笑道:“勞煩公公,我記下了。隻是這裏一年四季景色不同,秋日與春夏相異,等我略略賞玩幾日,便起身回去。”
秋日,這裏的秋日真的不同。黛玉坐月子坐了一個月,等再出來的時候,但見遠處的山上已經白茫茫一片。湖畔池塘旁,樹葉或紅或黃,層層疊疊,格外炫目。相比於春花,這樹葉,帶著一股英氣,風格更卓異,讓人流連忘返,總也看不夠。
但是,也該回去了。大雁南飛,路過這裏的鳥兒也多起來,但又都一批批的飛走。山裏冷,重陽之前已經下了兩場雪。頭一場不大,甚至連路都沒鋪上;第二場則不同,就在重陽前,下了足足一天,旁邊的千頃沃野,一下子成了雪的世界。而對麵山上,枝頭的樹葉還沒來得及脫落,便被凍住,有可能要來春才掉。放眼望去,一片白雪裹紅花,美的詞窮!
“玉兒,回去吧。冷不冷?”佛爺緊緊摟著黛玉,柔聲問道,臉貼著她的臉,蹭到旁邊的狐毛;握著黛玉的手,哈著氣兒,還好,不冷。一紅一玄兩件鬥篷,在雪地裏格外炫目。
“不冷。”黛玉抬起頭,嬌笑道,“大概真是月子裏調養的好,現在一點兒都不怕冷。我還想打雪仗呢,你打不打?”見佛爺滿臉寵溺的笑,大概打也隻是單方麵開戰,沒意思,想了一下,才歎息道,“我還想雪地賞月呢,等月圓了咱們再回去,好嗎?”
雪地賞月?佛爺看著她,那是當日的一句話,難為她還記得,忍不住低下頭,深深的吻。
佛爺將她擁在懷裏,柔聲笑道:“這雪還不厚,過幾日就該化了。咱們一路回去,隻怕風雪還多,到時候有的是時候雪地賞月,恩?皇上擔憂的及時。在江南還罷了,便是大雪封路,咱們不過停留數日。可在山裏不一樣,若是大雪封山,人是沒辦法的。別說有時候連路都找不到,而且也可能缺食物,到時候會非常危險。而且,還有餓了下山覓食的豺狼虎豹,會吃人的。怕不怕?而且……這會兒咱們先回屋去,看看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
此回去非彼回去,那還囉嗦半日做什麼?黛玉跺著腳嗔道:“你愈發會弄鬼了。”
佛爺忙將她抱起來,故作不知道:“有嗎,沒有吧?明兒重陽,隻怕又該有人來送節禮,順便又要催了。若是照著時間,來時走了兩個月,回去兩個半月隻怕都未必能到。回吧,恩?明年,咱們再換個地方,專門看雪去,好不好?”
明年,再說吧。黛玉嘟著嘴兒,非要跟他算眼下的帳,捶著他道:“我明明聽人說桑兒半個多月都經常哭,你還說他好著的。”想想又望望遠處的茫茫白雪,小聲商議道,“我想將玉明珠給他,既然能護著我,就該能護著他。好不好?隻要他好了,就比什麼都好。再則說,我現在已經沒事兒了,有你在我身邊,又有父皇皇兄護著,很不用擔心,倒是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