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兒和蔣玉菡沒轍,也不敢回手,怎麼辦,惹不起躲得起,趕緊跑唄。好麼,兩個前頭跑的,兩個後頭追的——對呀,佛爺得追著黛玉,別跑摔了。穗兒一身淺黃,禦前侍衛麼;蔣玉菡一身青色,他喜歡那種冷冷的顏色;佛爺依舊是玄色,別的穿著都沒這個感覺好;黛玉一身大紅,或者一身大黃,但以紅色居多,喜氣。這四個,花兒一般的人,將沿途的雪也踩成花,不是梅花,那是狗;也不是竹葉,那是雞;而是,“花了”,也就是亂七八糟。
這還不打緊,也還沒完。黛玉哪裏追得上那兩個,一個武舉禦前侍衛,一個優伶唱念做打俱佳。別說這,就是尋常兩個小廝,就黛玉那自己行動起來還如弱柳扶風,還追別人呢,自己走路佛爺還得小心點兒,免得被風吹跑了。
追不上怎麼辦?打了公主的鳳輦,難道就這麼算了,過來!每次看著曲折陳公公招呼眾人準備開拔,佛爺就拉著黛玉,就地捏三五個雪球。兩個,你,你,過來!做什麼?過來受罰!站在那裏,每人讓黛玉打五下,不許躲!還敢躲,加倍,九兒!打!
佛爺以最快的速度將黛玉抱走,在一旁久候多時的九兒陸兒雪雁等,手裏抓著雪球,趕緊跑出來,一頓好打。其場麵之熱烈,打鬥之淒慘,人仰馬翻,熱鬧啊!穗兒和蔣玉菡回過神來,既然都是被打的,暫且一致對外。隻可惜,雙拳難敵四手,四手,難敵四十甚至八十手,不將他們打的流雪誓不罷休。是啊,上路的時候,身上一抖,都是雪,可不是流雪嗎?
好不淒慘啊!這就是逆龍鱗的後果!哼哼!
可是,這還沒完!為何?因為,每次戰後黛玉總是不樂意,不是她親自追上去打的,“勝之不武”。好家夥,這是有些勝之不武,一夥人打他們兩個。可是……蔣玉菡哭喪著臉,休戰行嗎?歸順?不行!早知現在又何必當初?黛玉好容易有個出氣的,將一肚子的氣都撒到他們兩個頭上,甚至將對每次都強行插手的佛爺的怨氣也算到他們兩個頭上。
因此,苦啊!
問題是,每天這麼打,不單調嗎?有意思嗎?有,絕對有!為何?列為看官想啊,大冬天的坐車騎馬,冷是其一,不能隨意動是其二。下了車馬,這麼跑一跑,熱熱身,不就好多了?因此,打人也有有理的,那就是黛玉打人。而且,最苦的應該是她。此話怎講?您想啊,她一介弱女,要找兩位身懷絕技的男子複仇,還是冰天雪地的,何其難也?
這便是傳說中的打人最苦論,不牽強。不信請看,這會兒剛進到鳳輦,眾人繼續趕路。佛爺小心的看著黛玉紅撲撲的小臉兒,關心的問道:“玉兒,出汗沒有?若是出汗了便將衣服換掉,擔心一會兒受涼。”
黛玉嘟著嘴兒委屈的應道:“沒有,我哪裏能出汗,都跑不了幾步,一點兒追不上他們。不行,一會兒你幫我打他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頓,否則日後淨欺負我。”
佛爺小心的拉著黛玉的手,輕輕摩挲著,倒是不冷,但皮膚也凍得通紅,像紅蘿卜,趕緊放在懷裏悟著。黛玉看了一下,忙使勁兒抽出來,塞到他脖子裏。凍得佛爺趕緊抓出來,放到嘴裏咬兩口,委屈的問道:“玉兒,想謀殺親夫啊?乖乖的……”摟著她在懷,寵溺的哄道,“別亂動,趕緊捂一下。才好些,就淘氣。凍壞了將來會落下病根的。”
黛玉乖乖的搖頭笑道:“不會。”任由他將她摟好,聞著他身上的熱氣兒,很舒服。鳳輦裏前麵兩角都放著熏籠,一會兒身子就不冷了。靠在他懷裏,聽著外頭呼呼的風聲,緩緩的眨著眼皮,有種冬日的慵懶。
“玉兒,皇上昨兒又讓人催,咱們要不要快點兒趕回去?”佛爺摟著她,小心問道。看看黛玉的發髻才剛跑亂了,又小心的給她理著,感覺還是不如意。旁邊櫃子裏有梳妝盒,掏出來,幹脆給她重新梳一下。雖然梳的不大好,但大概有個樣子就差不多了。
“為什麼又催啊?”黛玉嘟著嘴兒,這在外頭多好的,自由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旅途勞頓相比起來也比悶在宮裏強。把玩著他的玉佩,黛玉不樂意的道,“皇兄說什麼緣故了嗎?這都在路上走著,他還催。頂風冒雪的還要趕路,很辛苦的,他以為是坐輦從太極宮到大明宮啊。我偏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