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歎道:“璉二哥能看明白就好。如今巧姐兒也安頓好了,那原也是她的緣分,璉二哥也無需為她操心。尋常有機會我還會讓人去看她,必定不肯教她受苦。還有……鳳姐姐的事兒,既然已經過去,璉二哥還是節哀。既然如此重情,且等三年之後我做主,為你和平兒姐姐完婚,再讓皇兄賜她誥命,以慰鳳姐姐在天之靈。”
賈璉跪下去行禮道:“臣叩謝公主大恩。隻是續弦一事,還請容後再議,臣……”
“罷了,再議吧。”黛玉搖頭歎息一回,又道,“璉二哥回南,可見到妙玉了?不知她現在情況如何?孩子呢,按說也該有幾個月大了,不知是哥兒還是姐兒?”
賈璉回道:“回公主,臣見過妙玉了。本欲將她接去和其他人一塊兒,相互也好有個照應,但她執意不肯。現在太湖畔一間庵裏借住,年初生下一個小姐兒,現在已經呀呀學語。臣已吩咐賈薔他們時常去看候她們母女,妙玉倒是未推辭。”
“這就好,母女平安就好。她一個人,大概在庵裏呆慣了,就讓她在那裏呆著罷。隻是小姐兒還小,可別讓她打小出家。”黛玉和李紈眾人都點頭,想想又補了一句道,“那終究是她的女兒,也還是她帶著好。出家還是入世,還是看她的意思吧。隻是聽說寶二哥走失了,不知璉二哥可得了消息,如今寶二哥如今下落何方?”
賈璉吃了一驚,又忙回道:“回公主,小姐兒妙玉說等帶到五六歲再說,現在也不急。讓她離得菩薩近些,也好祈福求安。寶玉……臣回來途中倒是見了個癩頭和尚,當時隻覺得眼熟,又急著趕路,未嚐細問。且他口裏還說著什麼‘大荒山’‘青埂峰’,又是什麼‘警幻仙姑’。那地名奇怪,仙姑更奇怪,哪裏有仙姑叫個那等名字的?因此也不在意。這會兒說起來……寶玉必定是隨那癩頭和尚去了。”賈璉邊思索邊自語起來。
“癩頭和尚?”黛玉和李紈惜春等麵麵相覷,怎麼又是那個怪異的癩頭和尚?難道是“成也蕭何敗蕭何”,寶玉的事情都和那癩頭和尚有關?
想了片刻,黛玉忽然心神一震,想起那個木石前盟,難道……?應該就是!如果佛爺是菩薩的化身;她與絳珠草有著千絲萬縷的幹係;那寶玉就和那塊玉有些幹係,那玉,同樣是有些來曆的。既然如此,黛玉長舒一口氣,歎道:“寶二哥既然和那玉還有癩頭和尚有些糾葛,大概也是無礙的,就聽天由命吧。該來,自然就來了;該見,自然還會見到;若是無緣,便再也見不到了,那又何妨?總歸都是天意。”
湘雲還在可惜,惜春卻點頭道:“來的奇怪,走的也奇怪,各人自然都有各人的命數。寶二哥既然走了,沒準是件兒好事,咱們也不用再惦記了。”
不惦記寶玉,湘雲問道:“那寶姐姐呢?這麼久也沒有音信,不知道她可好?別人現在總該有下落了,隻有她,生死未卜。雖說被愛哥哥休了,可也算是親戚……”話音越說越小,有些不大確定。似乎,寶釵是個不受歡迎的,甚至提起她或者關心她的人都要被唾棄。
看看湘雲,又看看眾人的神色,各各一種不同的意思,但大概也是關心的,哪怕是等著看好戲,也是關心的。誰讓她是這裏的主角之一,而且那麼耀眼呢?“主角”,想起這個詞兒,蔣玉菡笑道:“我倒是打聽到一些她的消息,現在也還好。雖然清苦些,到底到了個好人家,日子是不用愁的。”
“就別賣關子了,說出來聽聽。”黛玉看他一眼,有些淡然,對於蔣玉菡眼裏的幸災樂禍也隻是搖頭而已,雖然猜了個大概,但也不想多管,誰讓她現在還是個在逃“欽犯”呢?
蔣玉菡點點頭嘿嘿一笑,才說道:“回公主,這事兒,前頭大概大家都知道了。她被賣到人販子那裏,幾經周轉,也沒賣實。還逃過幾次,後來人牙子死了心,改了主意,非要將她賣到深山裏,看她可還怎麼逃。雖然不比城裏那等地方價錢好,可也能值幾個錢,或者至少比她逃走好。如此打定主意,便帶著她往山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