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瑾辰翻文件的手微頓,“七年前。”
桐嵐苦笑,“七年前,那閣下可否想過告訴我呢?”
墨瑾辰抬頭,深而無底的雙眸凝視著桐嵐,“告訴你又能如何?凶手已經死了。”
“死了!”桐嵐冷笑,“殺我全家的人的確死了,但幕後的真凶還活得好好的。”
墨瑾辰眉頭微蹙,“桐嵐,那人生和死沒有區別,如此還不夠嗎?”
桐嵐捶在身旁的手死死握弄,努力地克製住想要咆哮的衝動。
“我要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足足壓抑了五分鍾,桐嵐道。
“知道真相對你而言不會比現在輕鬆。”墨瑾辰道。
“我要知道真相。”桐嵐咬著牙道。
墨瑾辰歎了口氣,起身走到身後的保險箱,輸入密碼而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桐嵐。
桐嵐看著麵前的文件睫毛快速地抖動著,過去了整整一分鍾才抬起微顫的手接過文件。
桐嵐翻開文件,耳邊傳來墨瑾辰低沉的聲音道:“二十年前,大伯和二伯爭奪總統之位。東明海海難就是他們黨爭的代價。”
桐嵐瞳孔猛地撐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總統府的。
她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腦袋裏不斷地回蕩著墨瑾辰的話。
二十年前的黨爭死了多少人她並不清楚,但東明海海難卻是一個國人至今無法忘記的痛。
船上整整三千人,沒有一個人活著被救回來。
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當時最大的造船公司冬陽集團在船的構造上不符合規則,所以才造成了如此慘重的悲劇。
而冬陽集團的董事長和最大的股東是墨民的女媳。
因為這件事,墨民失去了民眾的信任,也失去了總統位置的繼承權。
隻是沒有人想到,一切不過是一個局,而設這個局的人就是和墨民爭奪繼承權的弟弟墨陽。
“桐嵐。”耳邊突然傳來高天的聲音。
桐嵐抬頭,看著站在她跟前的高天,才發現自己竟然跪在了大街上。
不過她應該跪的,這是他們欠的債。
高天帶著失魂落魄的桐嵐回到公寓。原本他是想送桐嵐回她家的,但桐嵐突然激動地排斥回家,高天隻好帶桐嵐回了自己的公寓。
高天遞了一杯熱水給桐嵐,關切地目光看著桐嵐道:“桐嵐,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桐嵐緩緩抬頭看著坐在她對麵的高天,睫毛抖動,嘶啞的聲音道:“高天,直到剛才我才發現,以為我所信奉的一切原來都是個笑話。”
高天眉頭緊蹙,不解地看著桐嵐。
桐嵐咽了咽喉嚨裏的難受,“二十年前的東明海海難,死了那麼多的人,卻僅僅是為了黨爭。”
高天瞳孔微緊,當年的事他並不知道真相,但多少聽到了些流言蜚語。
桐嵐苦笑,“當年墨陽想盡辦法讓自己的大哥失去繼承總統位置的資格,他的幕僚就給他出了這個主意。在遊輪上做手腳,然後偽造遊輪製造不合格的證據。東明海海難,三千多人的性命,民憤下要的是一個讓人泄憤的對象,誰會去管什麼才是真正的真相。”
不可否認,從計謀上來說很厲害,但從人倫來講,太殘忍。
“三千人的性命,僅僅隻是為了一個總統位置的繼承資格。”桐嵐不敢置信道。
高天眉頭緊蹙,“黨派之爭的殘忍這隻是冰山一角而已。”這也是為什麼閣下上台後一直想解除黨派的緣由,隻是根深蒂固的舊習卻不是一朝一夕能變的。
桐嵐抬頭,沒有血色的臉看著高天道:“你知道給墨陽出這個主意的幕僚是誰嗎?”
高天微怔,搖了搖頭。
桐嵐突然大笑,“是我父親,那個讓我崇拜的父親。”
高天撐大的雙眼。
桐嵐止不住地笑,“高天,你知道嗎?我還記得他帶我去看望一部分遇難者的家人。全是在那場海難裏失去了雙親的孤兒。我還記得他告訴我說,他們和我一樣大,卻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很可憐,以後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們要盡可能地幫助他們。”
桐嵐眼角的淚滑下,她看著高天道:“你說他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說這樣的話的呢?很諷刺是吧?”
高天嘴張張合合,卻發現自己找不到可以說的話。
桐嵐哼笑道:“他曾經告訴我,為人要對得起天地,因為人在做天在看。所以最後他還是遭到報應了。隻是為什麼他一個人犯的錯,卻要我們全家來承受。古家莊園裏的其他人又何其無辜。”
海難事情過去一年後,失了勢的墨民發現了真相。於是找了當時夜家的掌權者,賣了殺手,滅了古家一門,算是泄恨。
桐嵐突然停止了笑,緩緩地抬起頭看著高天道:“高天,你知不知,殺我全家的凶手是夜家的人。”她的聲音有些縹緲,聽上去有些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