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蟬平日裏要忙攤上的事情,做花箋隻能用有限的閑暇時間,做的數量也自然有限。有道是物以稀為貴,越是這樣,繡花花箋的價錢越抬越高,先是從最初的三文錢一個漲到了五文一個,後來漲到十文一個,現在是十五文一個。就是這樣,那些小姐們還不一定每次都買得到,常常的遣了丫頭小廝,一大早就侯在售賣花箋的小鋪子門前。
鋪子老板見生意這般好,央求著春蟬多做些拿來賣,可惜春蟬有心無力,實在是抽不出那麼多的時間。
今天,賈駱回興化軍營看看,回來時,順便幫春蟬將前些日子賣掉的花箋的錢給帶了回來。春蟬一見,小小的錢袋子竟然鼓鼓囊囊的裝的很滿,一高興,撲到了賈駱的懷裏大笑起來。沒想到,巧不巧的,正好被剛踏進家門的陳俊卿碰了個正著。
陳俊卿氣得是咬牙切齒的,氣哼哼地衝到兩人麵前,一把將春蟬從賈駱的懷裏拉了出來。
“春蟬,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就……”
“陳大哥,你誤會了!”
“誤會?誤會什麼?你看看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就這樣、這樣……”本想說投懷送抱的,可話到嘴邊,卻偏偏吐不出口。
“陳兄可是想說春蟬對賈某人乃是‘投懷送抱’?嗬嗬,若真是如此,賈某人得此美嬌娘,到也未嚐不可,春蟬,你說是嗎?”說著,還裝出一副花花公子調戲良家婦女的模樣,用手裏的扇子去抬春蟬的下巴。
春蟬沒好氣地看著賈駱,眼睛裏寫著:你就唯恐天下不亂吧你!賈駱卻忍著笑是滿臉的揶揄,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你、你、你這衣冠禽獸,看你儀表堂堂,沒想到骨子裏竟然、竟然這般……”
“這般什麼?下流還是風流呀?”吵架論口齒,陳俊卿永遠不是賈駱的對手,他覺得有些說不出口的話,賈駱說起來偏偏簡單地好像喝水吃飯一樣容易,臉不紅心不跳的。
“哎呀呀,陳兄,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何必如此計較呢?春蟬都不介意,你急個什麼勁呀?莫非、難道陳兄你……對春蟬也……啊……?”這個啊字,真可謂是盡在不言中,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呀!
陳俊卿聽了,好像被針戳到似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你、你、你休要胡言亂語、信口雌黃!我對聶姑娘那、那是和妹妹一樣,哪裏象你說的如此、如此不堪!”陳俊卿憋紅著張臉,結結巴巴的為自己的行為辯護著。
陳俊卿隻顧著與賈駱鬥嘴,壓根沒有想到自己這番言論,在春蟬聽來是怎樣的一種心情。賈駱聞聽,臉色變得不再那麼的友善,眼中甚至流露出一絲怒火。
“那陳兄更不該阻止我和蟬妹妹培養感情了!你既無意,那又何必擋人情路?壞人姻緣呢?”賈駱厲色道。
“我……”陳俊卿頓時語塞,是啊,既然你不想娶春蟬,那又何必如此介意她和誰在一起呢?
春蟬的背微微顫了顫,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隻是眼中流露出些許的哀傷。陳俊卿看著,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刺痛。
院子裏的氣氛頓時有些僵住了,誰都沒有言語。正當沉默在空氣中尷尬的流轉時,一個人影突然從天而降,一下子撲到了賈駱的身上,將賈駱抱個滿懷!
“娘子!?你怎麼會在這裏?娘子娘子,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哦!”來人熱情的抱著賈駱,全然不顧賈駱那變得鐵青的臉色。
旁邊,陳俊卿看著兩個大男人摟抱在一起,早就瞪大眼睛,張大嘴,下巴掉下了地。
娘子?!賈駱不是男人麼?怎麼變成耶律明德的娘子了?!
不錯,這個從天而降的、被海風吹黑了許多的男人正是出海歸來的耶律明德是也!
耶律明德一下船,收拾了東西就直奔聶家。這一次的出海,可是讓他大開了眼界,收獲頗豐的他,拎著裝滿寶貝的布袋子,在路上飛奔,行人們隻覺得一陣風從身旁刮過,還沒看清,人就沒了影了。
到了聶家,他照例從院子外跳牆而入,沒想到,在院子裏竟然看到自己心心念念記掛的人——也就是化名賈駱,耶律明德的未婚妻,駱嘉!
驚喜之下,他忘記了駱嘉還是男裝打扮,一把抱住不算,口中還“娘子、娘子!”念叨著。除了春蟬早就知曉賈駱是女子,陳俊卿自然被耶律明德的這番近乎於龍陽之好的舉動給嚇傻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