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陳府王美佳端著醒酒湯,推開了書房的門,一股濃烈的酒氣和酸臭味撲麵而來,熏得美佳一皺眉,也熏得丫鬟小蘭捂住了鼻子。

“小蘭,打開窗戶透透氣。”美佳卻隻是皺了皺眉頭,吩咐小蘭開窗。

小蘭趕緊跑到窗戶邊,將偌大的雕花大窗一扇一扇的給打開來。深秋舒爽的風吹進屋內,屋內嗆人的酒氣頓時被吹散開來。

屋子裏一片狼籍,筆墨紙張連同書籍等,散落一地,好像被人洗劫過一樣。

美佳蹲下身子,一張一張地撿著地上的紙。上好的宣紙,寫著兩個碩大的字——春、蟬!滿地的紙,滿滿的春蟬……

低垂著眼眸,美佳將紙張歸攏後,打開一個大大的櫥子,把手中整理好的紙張放了進去,一人多高的櫥櫃裏,這樣的紙已經堆滿了整整半個櫥櫃。

收拾好一地的狼籍後,美佳來到書房後麵,這裏同樣的亂七八糟,一個人正蜷縮在軟踏上,衣衫不整的酣睡著。

美佳上前輕輕搖了搖踏上的人,“二哥?二哥?”

忽然,踏上之人一把抓住美佳的手,兩眼垂著淚,輕聲呼喚著:“春蟬?是你嗎?是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你一定會回來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二哥……”美佳的手被陳俊卿握的死緊,聽陳俊卿話語淒涼,看著他終日以酒度日,放縱自己,美佳的淚終於忍不住滴落下來。

陳俊卿這段時間來,將自己關在書房內,不肯踏出半步,總是喝的酩酊大醉,然後就瘋了一樣的不停地寫春蟬的名字,直到醉倒為止。

美佳每天早上起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為陳俊卿熬醒酒湯和收拾書房。每每在喚醒陳俊卿時,陳俊卿都會把她當作夢中的春蟬,要麼抓著不放,要麼抱著默默流淚。美佳也不叫醒他,任他在睡夢中發泄著自己的情感。

美佳永遠也忘不了,當陳俊卿從滿是愧疚的陳伯手裏接過聶春蟬親手寫的退婚書時,那煞白的臉色和隨之而來的從嘴角溢出的鮮紅的血……

二哥,對不起,沒想到因為我的一念之差,竟然害的你和嫂嫂天各一方,對不起,對不起……如今的美佳悔的腸子都青了!

過了一會,陳俊卿漸漸又熟睡過去,美佳拉過薄被輕輕地替他蓋好,身後,江禦風不知何時來了,卻沒有驚動美佳,隻默默地看著兄妹倆。

“二哥,對不起,對不起……”

江禦風輕歎一聲,不舍地挽過美佳,將她緊緊擁在胸前。“美佳,說過多少次了,你別都攬在自己身上。”

“可是、可是……”

“好了,別哭了!我已經派人出去打探馬大人他們的下落了,也許很快就能找到他們了。”

“可是,你不是說過,馬大人若不想要你們找到,有的是辦法,要不然也不會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我要是不把春蟬騙去報恩寺,也許就不會害的二哥這個樣子!二哥待我……可我卻……”

美佳越說越傷心,忍不住摟著江禦風的腰,靠在他胸前嗚嗚地哭起來。

這個時候江禦風真想打自己一個嘴巴子,當初就不該說漏嘴,把自己發現馬公顯刻意隱匿蹤跡的事情說出來。

這個馬公顯,還真有兩把刷子,離開之後,竟好像人間蒸發一樣,一絲蹤影都尋不見。

好容易勸住美佳的眼淚,江禦風和美佳一起來到大廳,駱嘉和耶律明德早已等候在那裏。

一見到美佳,耶律明德便問道:“怎麼?他又喝醉了?”

美佳無奈地點了點頭。“二哥最近都這樣,一個人關在書房裏,誰都不見,除了要酒喝,別的什麼都不吃。喝醉了,就不停地在紙上寫春蟬的名字,還不許我們丟掉。已經一個多月了,一直都這樣。我真的很擔心,他的身體……他的病可才好沒多久……”

“唉,真正是冤孽!”耶律明德歎道。“本來以為俊卿高中,就能和春蟬雙宿雙飛,沒想到半當中殺出個宰相搶親!搶就搶吧,還用這等不入流的手段來逼迫,真不是個東西!”

“也怪我,一聽族長說,陳氏一族幾百條人命都在人家手裏,就連二哥也在那宰相手裏就慌了神,糊裏糊塗的就答應了陳伯去騙春蟬。要是我當時淡定些,拖上幾日,或許事情就不會弄到今天這等地步了。”

“王姑娘,這怎麼能怪你?這樣的事情,誰遇上了都會慌亂,更何況莫說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姐!族長和陳伯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相信等找到春蟬,跟她解釋過後,她定不會責怪與你的。”駱嘉安慰美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