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的興化軍營,沉寂多時的小院再一次的喧嘩起來。一個嬰兒正中氣十足的哇哇大哭著,向圍觀他的人們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屋子裏生著三個炭火盆,把整間屋子烘的暖暖的。大大的木盆裏盛著熱水,被扒得精光的小娃娃,正在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在木盆裏踢騰著。
小家夥渾身肉乎乎的,胳膊和腿胖的一節一節的,好像剛挖出來的蓮藕。
此刻的他,正享受著熱水和奶娘溫柔的觸摸,舒服的眯縫起眼睛,小嘴咿咿呀呀的,早就把剛被扒光衣裳時的不悅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耶律明德蹲在駱嘉身邊看著水裏手舞足蹈的小胖子,嘖嘖的說道:“應求啊,瞧你家胖小子,瞧,這胳膊,這腿,嘖嘖,都趕上小豬仔了……哎呀,摸起來還真舒服,軟軟的呢!”
耶律明德的狼爪,在小肉球的腿上、胳膊上摸了一把又一把,嘿嘿,手感真不錯!再來一下!哈哈,好玩,再來……
“哇!”小肉球不幹了,幹啥幹啥?摸一下就得了,你還沒完了!又不是美女!我哭,我哭,我使勁哭,看美人姐姐怎麼收拾你!
“耶律,你幹嘛?看,又把他折騰哭了!哦哦哦,寶貝兒乖,不哭,待會我湊他,給你出氣,不哭啦不哭啦!”駱嘉也蹲下身子,輕輕哄著小肉球。
子同手裏拿著個小撥浪鼓,在小肉球的旁邊哐啷哐啷的搖著,嘴巴裏還說著:“球球乖,球球不哭,耶律師父是逗你玩的,不是欺負你哦!”耶律明德一聽,撅了撅嘴:“哎,還是自家徒弟貼心喲!哪像某人,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
駱嘉聽了,嘴角抽了抽,而一旁的江禦風和美佳卻是憋著笑,陳俊卿則一手托著塊白色的大棉布,在一旁專注著兒子。
小肉球洗好澡,陳俊卿趕緊用棉布包裹住他,放到旁邊的軟榻上,小心地拭去兒子身上的水珠,撿起小衣服,一件一件地替他穿上,動作十分的熟練。
奶娘看著陳俊卿笑著說:“我帶了不少孩子,從沒見過那家的少爺老爺象陳少爺這樣,親自伺弄孩子的,少爺將來準是個好爹爹、好丈夫!”
陳俊卿聽了,卻是笑而不答。抱著穿好衣裳的兒子,陳俊卿轉身來到內間,內間的床榻上,聶春蟬一動不動的躺著。
陳俊卿把兒子放在春蟬的身旁,小肉球嗅到了熟悉的氣息,小手開始不停地揮舞起來,然後,不知怎地,他抓到了春蟬拖在枕畔的一縷發絲,興奮地哇哇呀呀的叫起來。
“春蟬,你看,我們的兒子抓著你的頭發,開心的哇哇亂叫呢!”
“春蟬,你還要睡多久?孩子一天天的張大了,比剛出生時重的許多,奶娘都快抱不動他了。他的眼睛、鼻子都很象你,除了臉架子像我,別的地方都和你一模一樣。春蟬,你不想看看我們的兒子麼?為什麼還要一直睡著,春蟬、春蟬……”
每天,陳俊卿都會象這個樣子,抱著兒子,在春蟬的耳畔和她說話。春蟬生下陳俊卿的兒子陳應元後,就再也沒有醒來過,駱嘉為此試過多種辦法,都不見成效。
當陳俊卿從駱嘉吞吞吐吐的話語中得知,春蟬不知何時會醒時,出乎意料的冷靜。
他隻是抱著孩子,坐在聶春蟬的身邊,平靜地說:“她累了,就讓她好好地歇歇,我會和應元一起,等她醒來。”
為了讓春蟬和應元得到照顧,駱嘉與馬公顯商量後,決定回莆田去。在路上走了兩個月後,馬公顯等人終於又回到了莆田,江禦風和王美佳得到消息後,既高興又傷心。高興的是陳俊卿得子,傷心的是春蟬的昏睡不醒,直叫他們感歎造物弄人!
陳伯也到興化軍營等候回鄉的陳俊卿,見到陳俊卿的那一刻,陳伯便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麵前,老淚縱橫地不停地磕頭。頭一次,陳俊卿沒有去拉陳伯,最後還是耶律明德看不下去,將陳伯拉了起來。陳俊卿沉默良久後,歎了口氣道:“陳伯,這是我兒子,陳應元,車上躺著的,是我陳俊卿的夫人,也是我兒唯一的娘親,你可明白?”
“明白!”陳伯哆嗦著嘴唇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