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舊時夢(1 / 3)

這一日寧遙所住的清遠居中迎來了一位貴客,朱子紅的雛鸞鳳尾拖出三米多長,一臉脂粉打扮得比那新嫁娘還要豔上七八分,一雙丹鳳眼帶出滿臉的英氣,隻是可惜了生為女兒身,你道是誰?原是江翎並江聿之妹,臨昭國唯一一位小公主,從小慣當男兒養的瀾殿下。

江瀾看了看一襲素衣的寧遙,也不行禮,也不請隨行的人通傳,徑自步入花廳坐在黃花梨木大交椅上,單手支頤道,“雖是名叫清遠居,到底是不要太清淨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是哪個不受寵的妃子的冷宮呢,哦對了,皇嫂新婚燕爾,這兒不能叫冷宮,暫且叫個一等宮閨吧,不過不是本宮混說,就是本宮的丫鬟茱萸所住的二等房比這裏也還是強上一些的。”

清遠居裏本就沒有丫鬟仆役,寧遙自小鄉野長大,大多事是親力親為,若是叫了丫鬟,反倒容易露餡,且這宮裏的丫鬟比不得別處,皆是細皮嫩肉,到那時,便不知是誰伺候誰了。

寧遙知她語中帶刺,本想著反駁幾句,就連詞話都早已在心中編排好了,隻待脫口而出,忽而想起那日江翎臨走前對她說的話,“少出門,別闖禍”她想起這幾個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不闖禍的前提是不出門,可她已經不出門了,卻有人找上門來的奚落她,這宮中生活,未免太過不公了些。寧遙雖不知這位女子是哪宮哪院何處來曆,但前幾日慈懿太後壽辰,她亦曾見過這個坐在太後右手邊的小姑娘,自是權作上賓待著,親自煮了上好的碧螺春與江瀾斟在青花瓷質的聞香杯中。江瀾見她這般恭敬,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臉脆脆笑著拉住寧遙衣角到一邊的長幾軟榻上坐,“皇嫂可不要生瀾兒的氣呀,方才我是想試試皇嫂的脾氣秉性,如今看來,皇嫂賢淑大度,真是難得的好相處呢!皇嫂入宮這些時日,我老早便聽皇兄說起你,不喜爭搶,極安穩的性子,可歎有緣,總算是在母後壽宴上得見一麵,哎呀呀,這般標致的一個人兒,難怪皇兄將你藏在這清遠居中舍不得給我們這些做弟弟妹妹的看了!”

寧遙聽她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見她親熱又不好推脫,隻好由著,與她坐在一旁抿唇思忖道,原是位公主,倒不像村裏說書先生講的那般蠻橫無理,“瀾公主說笑了,寧遙不過尋常女子,論及賢淑大度,後廷之中,自然是要以皇後為上,再或者論及標致,庸脂俗粉又哪裏及得公主半分美貌,公主方才誇讚,寧遙著實受用不起。”

江瀾眼珠一轉,心下冷哼一聲道,算你識相,手腕翻了個花向大紅絲絨的袖口探進去,不多時,取出個水晶琉璃長盒來,“自那日見過皇嫂一麵後,江瀾便整日想著要送個什麼給你才好,可巧,前兩****去找聿哥哥玩兒,二哥那裏正好有個珠釵,我見著覺得新奇可愛,便討了來,送給嫂嫂。”

水晶琉璃盒被纖纖玉手輕啟,寧遙看到那長長的珠釵忍不住笑,“瑾王爺莫不是偏愛珍珠,怎麼一出手便是珍珠的物什呢?”三顆珍珠由大至小斜嵌在沉香烏木盡頭,銀箔包裹住木杆開出朵朵青花,細細流蘇垂下來,沁骨的涼。

“才不是,聿哥哥最喜歡紫水晶,珍珠這種俗物,不過玩物,他才看不上,你看,我發上這個便是聿哥哥在我前年生日,請十多個工匠以金絲絡上紫水晶製成的呢!”寧遙抬眼看去,原是個紫晶麗人滴珠插梳斜斜沒入鬢角,襯著大紅的衣裙,顧盼生姿。

“也沒什麼好拿來相賀,皇嫂今番必要收下我送來的這支滄海明月。”琉璃長盒被塞進手中,寧遙不好推脫隻得道了謝,默默收下。

江瀾見她收了,扶扶發上插梳笑,“出來這半日,瀾兒有些乏了,便暫且叨擾到這兒吧,改日再來看望皇嫂。”寧遙本就盼著她能早些離開,自己好得一時半會兒的寬鬆,見她一說要走,匆忙起身將她送了出去,卻不曾見到江瀾背過身時候眼中那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