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縫合線扭曲地趴在手腕上,沈奕拿了酒精棉球在傷口及周圍皮膚上消毒。
“恢複的怎麼樣?”容晉皺著眉頭出聲道。
“還不錯。”沈奕沒抬頭,畢竟又多養了一個星期。
待消毒幹後又用無齒鑷輕輕提起縫合口上打結的線頭,埋於皮膚的線露了出來,剪刀插進空隙,緊貼著針眼將線剪短,再輕輕拉出。隨即遊泳棉球擦拭一遍蓋以敷料,再以膠布固定。
整個過程都進行的不快,沈奕動作很輕緩很仔細,容晉始終坐在丁佟貝身側,低頭看著她的手。
直到最後用膠布固定好的時候,丁佟貝竟是覺得肩頭一沉。
偏頭一看,容晉竟然就這樣靠在她肩膀上睡著了。
丁佟貝有點不知所措,望了一眼沈奕,揮手示意他扶他上樓。
沈奕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讓她不要亂動,輕聲說道:“連著三天兩宿沒合眼,就這麼待會吧。”
丁佟貝聞言,鎖眉瞪他,“既然沒睡,就上樓好好睡。”
“你一動,他必醒。也不想想他為什麼沒得睡?!”
“那也不能就這樣?!”
“呃……我隻是個醫生。”沈奕竟是無恥的聳了聳肩膀,收了桌上的剪刀鑷子,隨後起身,在丁佟貝驚異嗔怪的眼神中居高臨下地對視她,道:“老太太的身體這兩天好像真有點不舒服,我先走了。”說完便起身往大門口走去。
丁佟貝起急,跟著他的步子轉頭看過去,然而肩膀上的容晉卻是因為她的扭動哼了一聲,丁佟貝下意識停了動作,容晉似乎是調整了一下依靠的姿勢,又睡了過去。
沈奕站在門口輕笑一聲,轉而走了出去。
丁佟貝深深吸口氣,隻能咬著內唇放慢動作緩緩把頭再轉回來,隨後便這樣一直挺著不動。
“……小貝”
不知過了多久,容晉迷糊著囈語了一聲。丁佟貝沒聽清,下意識低頭湊近他嘴邊。
“……貝。”容晉又喚了一聲。
“被?”丁佟貝皺了皺眉頭,招手叫過林姐,要來了一條毛毯。
林姐替容晉蓋上毯子,丁佟貝隻覺得被容晉壓的那隻已經手臂沒什麼知覺了,抬了手腕看一眼,才不過過去二十多分鍾而已。
丁佟貝皺眉長出了一口氣,側頭看著容晉的睡顏,他的眉心竟也有不小的褶皺。也不知道他睡沉沒有,如果自己妄動一下把他弄醒,又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再看表,過去7分鍾。
容晉的睫毛似乎還有些細微翕動,濃長的睫毛下掩映著勁躁。想到她在麥當勞睜開眼看到的那個猙獰眼神,還是再讓他多睡沉一點。
再看表,過去5分鍾。
丁佟貝的麻痹已經想不起來了,隻覺得自己眼皮也有些沉。很想爬回自己床上,卻低頭看到容晉眉頭總算有些舒展模樣,想到沈奕臨走的那句話“也不想想他為什麼沒得睡?!”又說服自己再等等再等等,隨手抽了毯子一角,幫他掖了一下。
當丁佟貝捏著眉心從沙發上直起身子的時候,她很是驚訝了一下,自己竟然也靠著容晉倒過來的頭就這麼睡著了。
如今已經不僅僅是胳膊,而是半身的麻痹伴隨著脹痛和刺痛一並來襲,實在挺不了,她便伸另一隻手插進肩膀用力頂起容晉的臉頰,打算暫時卸掉肩膀的上重量。
然而,她隻顧著自己這邊的動作,卻完全沒發現到容晉那邊其實……已經醒了。
她一邊擎著容晉的臉,一邊小幅度活動著肩膀,麻痹的痛感讓她緊縮了五官,注意不到其他。
然而,片刻後她便發現異常,被她擎在手裏的臉頰,似乎不斷地摩挲著她的掌心,原本在在手裏的是光潔的皮膚,此時怎麼會有胡茬一般的刺感。
丁佟貝心裏一滯,奇怪地抬頭看去,卻就這樣頓頓與容晉對視——鼻吸相近的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