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才下馬車,雲棲便眼尖地看見蹲在宮門不遠處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的杜瀅,看樣子她似乎在等人,而且很迫切,雲棲興奮地揮著手喊道:“瀅瀅、瀅瀅!”,妞妞也咧著嘴:“汪汪”叫了兩聲。
杜瀅見是她,翻了個白眼,站起來整了整衣裳,她對這個稱呼十分不滿意,但是礙於她是個小孩,夙瑨又在一旁,還是禮貌性地揮了揮手,雲棲左右張望過後好奇道:“咦!幾幾哥哥呢?”
杜瀅剛想把腹中的那一襲話傾瀉而出,便感受到一道警告的目光正緊緊盯著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往旁邊畏懼地退了幾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他應該在睡覺吧!”
她就勸過檀臨幾不要再隨意摸進寧王府,上次夙瑨突然出現把他們扔了出去,他們做的那些事夙瑨怎麼可能不知道,想起來她還心有餘悸,檀臨幾從來不舍得雲棲難過,於是撇下杜瀅又偷偷摸了去,要不是她放心不過跟了過去,檀臨幾估計在埋伏裏早餓成人幹了。
“果然是懶豬,怪不得這麼久沒來找我!虧我還等著他幫忙!”雲棲一聽這話,彈著妞妞的毛耳朵,小小地嘀咕了幾句,心底的埋怨又被勾了出來,便認定檀臨幾就是個食言而肥的人,想想他騎馬那日拍著胸脯口沫橫飛地許諾對她有求必應,簡直就是在欺騙。
杜瀅聽了她的抱怨,嗬嗬幹笑兩聲不再多言,繼續心不在焉地四處瞟著,似乎等著什麼重要的人。
夙瑨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輕聲問道:“棲棲,我們進去吧!”
“嗯,瀅瀅,你要一起走嗎?”雲棲把手放到夙瑨的手裏,轉頭看向躲到一旁愁眉不展的杜瀅。
“啊?不了,你們先走,我再等等!”杜瀅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後隻如同蚊子一樣嗡嗡而過,顯然,她這話說得十分沒有底氣,她不知道他是否會回來,心裏是期望的。
“不用等了,他還要過幾日才回來,我的侍衛進不去,棲棲也沒帶侍女,你若是想進去,便充做棲棲的侍女一起進去,否則你站在這冷風中等得再久,他也不會知道”夙瑨本不屑於理會這些事情,隻是,杜瀅的這種執著和曾經的雲棲太像,想到雲棲,不禁動容了幾分。
杜瀅頓時焉焉地呼出了一口氣,轉而又恢複的神采。似乎得到了一個讓她安心的答案,這下不用心神不寧地等著,倒也樂得自在,拍拍衣服,瀟灑地大步走過來嬉皮笑臉道:“我才沒等誰呢!跟你們進去混吃混喝正好,我也順便看看幾年沒來,這皇宮成什麼樣了!”
“不要惹事”夙瑨淡漠如潭的眼斜了她一眼,帶著雲棲先走,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拔腿就跟了上去。
杜瀅隻是一個江湖小門派掌門的女兒,上一次她進皇宮還是偷偷潛進去的,就是為了見到夙蘭虞,後來還是被抓了包,自來熟的她和檀臨幾就死皮賴臉地在夙蘭虞的府裏住下了,夙蘭虞那時候還是世子,心性稚嫩,雖然嘴上說著厭惡他們,心裏並沒有敵意,他們也就住得更心安理得了。
現在夙蘭虞不在,她想抱個大腿卻連腿毛都摸不著,檀臨幾那個蠢貨又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她便自己來了。
對於大秦皇宮的輝煌宏偉,雲棲並沒有太多的注意,她住了五年的北冥皇宮比這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項沅把所有她想要的,最好的都給了她,如果說她缺的,那便是被遺忘的成長和記憶。
但是來到這麼一個新地方,小孩子的好奇心難免,一路上總是不斷再向夙瑨發問,夙瑨也不煩不惱,一個一個地解說給她,又教了她一些大秦正統的禮數,聽得雲棲一愣一愣的,她可記得項沅說過:世界本沒有禮數,殺人的借口少了,好殺者便開創了這麼些東西,既滿足自己的樂趣,禁錮了思想不化者,震懾了無權百姓,達到自己為所欲為的目的。
但是很多時候,她更傾向於夙瑨,因為她見過項沅殺人,卻從沒見過夙瑨殺人。
“瑨瑨,那些人為什麼跟你行禮卻不理我呢?”雲棲看著一隊走過的宮人問道。
“他們又不認識你吧!”一旁的杜瀅脫口而出,雲棲聞言撅起嘴,一直低著頭在彈妞妞耳朵。
夙瑨輕笑:“你我幾乎同為一體,他們向我行禮便是向你行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