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小女孩的哭喊。
那第一次離死亡最近的時刻,讓人不寒而栗。
“爸爸!爸爸你快上來!爸爸!”
十四歲的韓北北哭喊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前一刻還溫柔平靜的海水此刻猶如一頭狂怒發作的獅子張開大口,凶猛地朝岸邊撲來,誓要將人群吞噬。
韓北北被父親托舉到一顆大樹上,可是海嘯來得太快,快得讓所有人來不及反應。
明明離父親那麼近,可是她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一次次地被奔湧而來的海水淹過頭頂。
在凶猛的水聲和遠處的尖叫聲裏夾雜著父親斷斷續續的呐喊。
“北北……抱住!……活下去!”
然後,父親的聲音她再也聽不見。
“爸爸!爸爸!”
聲嘶力竭地呼喚著,她卻再也沒能看到父親的身影,而海水還在繼續呼嘯而來,死神在向她走來……
幾乎是眨眼的速度,韓北北也被巨浪吞沒。
被冰冷的海水包圍著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寒冷,恐懼蔓延在了她幼小的軀體。
仿佛是陷進了無盡的黑暗,隨著水流她整個人在向下隕落,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明,再也回不到她溫暖的家,再也看不到最愛的父親……
慢慢閉上雙眼,感受著身體的失重,意識漸漸消逝,那在前一秒還鮮活跳動的心髒也漸漸接近人生的終點。
驀地,黑暗中一雙有力的雙手仿佛不知從何處出現,然後將她硬生生地從死亡的邊緣拉扯回來……
“爸爸!”
猛地從床上坐起,韓北北在夢中驚醒。
後背被冷汗浸濕,額際還有密密麻麻的殘留,悄然地順著發絲滴落到她的手背,讓她在炎熱的夏日感受到了些許涼意。
夢裏的事情仿佛就在昨日,閉上眼仍舊曆曆在目,韓北北捂著胸口不住地抽疼眼睛裏早已氤氳了濕意。
“北北?北北怎麼了?”
聽到她的叫聲,姑姑和表姐聞聲而來。
看到她坐在床頭失魂落魄的模樣姑姑心裏立刻明白了些什麼。
“做噩夢了是不是?不怕不怕,姑姑在這兒啊,我家姑娘別怕。”
坐到床邊心疼地將她摟進自己懷裏,姑姑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小時候一樣哄她。
“北北怎麼了?”
年邁的爺爺也聽到了韓北北的驚叫,立馬下床牽掛地來詢問。
“爺爺,我沒事。”
擔心爺爺的身體,韓北北搖頭說道。
“做了噩夢,沒事沒事,爸您快回去休息,我陪著北北。”
老父親心髒一直不好,上一次韓北北將他送進醫院前天才出院,姑姑怕老爺子又操心便安撫道,然後向女兒秦羽使了個眼色。
秦羽會意,走出韓北北房間哄著老爺子回房去了。
房間被帶上,隻剩下韓北北和姑姑兩個人。
“夢見爸爸了?”
姑姑從床頭櫃上抽了幾張紙巾替韓北北擦掉額間的汗。
韓北北緊緊埋在姑姑懷裏無聲地點頭。
這是一個伴隨著韓北北至今的噩夢,午夜時分就會在夢中清晰地重現,讓她難以忘卻。
姑姑歎了口氣然後拉開被子躺坐到韓北北身邊。
“姑姑陪你睡,姑姑在這兒呢,不怕了,不怕……”抱著她說道,讓她靠著自己。
韓北北點點頭緊緊抱著姑姑不願鬆開一下,被姑姑輕撫著頭發她才敢閉上雙眼。
待她輕淺的呼吸聲傳來姑姑看著她沉睡的容顏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當年哥哥帶著十四歲的北北去馬爾代夫的邦德斯島度假卻不幸遭遇了海嘯,海潮來臨哥哥讓北北爬到樹上延長了逃生時間,自己卻……
北北最終被人救獲,哥哥則永遠得睡在了別國他鄉,連屍首都無從尋覓。
當年她趕到當地的醫院北北已經蘇醒,卻因為親眼目睹父親被海浪卷走得了很長時間的抑鬱,治療了很久。
隻是即使通過治療恢複後夜晚她還是會被夢靨驚醒。
她知道哥哥的去世是北北心裏永遠難以愈合的創傷,才十四歲就失去雙親,這也是她為什麼這麼寵愛北北的原因。
她現在是這個孩子唯一的至親了,哥哥用命換下的,她怎麼能不好好對她。
將她額前的碎發捋好姑姑望著窗外祈禱。
哥,你在天有靈,保佑北北找到一個好男人,寵她愛她一輩子……
***
顧宅——
“叔叔!”
顧亦澤難得回趟家就被大哥家的小公主撲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