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半月後,京城裏逐漸恢複了平靜。信國公府裏也因為新帝的登基而獲得了許多的封賞,闔府上下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四房院兒裏也得到了許多宮中賞賜下來的絲綢和茶葉等物品。因為春季的到來,正是要裁製春裝的時候,所以喬珍讓丫環和婆子們把宮裏賞賜下來的錦緞擺放到院子裏,讓二嫂李周氏以及三嫂李易氏一起幫自己挑選,該用哪一種花色裁衣裳。
三人正說笑間,就有外頭的丫鬟金桔走到喬珍跟前稟告說:“奶奶,二門外小廝傳話進來說,延平侯喬永貴和夫人喬馬氏前來求見奶奶。”
喬珍就停住了,問:“他們說了有啥事兒嗎?”
金桔搖頭,“沒有。隻是說有要事求見。”
李周氏便說:“四弟妹,既然你爹來了,必定是有事找你,你還是出去見一見他們罷。”
信國公府闔府上下都知道當年喬珍因為喬秀月掉孩子的事兒,也知道她和延平侯府關係不睦,所以李周氏才會這樣說。
喬珍無奈,便對李周氏和李易氏說:“那二嫂,三嫂,你們就在這裏幫我挑著,我去去就來。”
“去把,四弟妹,我們在這裏等你。”李周氏和李易氏齊聲道。
於是喬珍便在內院幾個丫鬟仆婦的陪伴下往二門外的偏廳裏去。到了偏廳裏,見喬永貴和喬黃氏早就坐在裏麵等著,一見到她進來,便立即站了起來親熱地喊了聲:“珍兒!”
喬珍淡淡道:“你們坐罷。”
說完在偏廳裏一側的圈椅上坐下,隨即有丫鬟奉茶上來。喬珍接了,一麵用茶蓋撇著上頭的浮沫,一麵頭也不抬地問:“你們到府裏來找我有何事?”
這話問出後,隻聽到對麵喬馬氏的抽泣聲,喬珍便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她,見她正拿著一方帕子抹淚。而坐在一旁的喬永貴看起來也是十分焦灼的模樣,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椅子扶手,似乎有什麼難言的話,不好說出口一樣。
於是喬珍看向喬永貴再次問道:“爹,你們有什麼事就說,別吞吞吐吐的好不好?”
喬永貴聞言這才開口,“珍兒,是這樣,衛國公府裏出了些事兒,國公爺吳嘉正和世子爺吳義權,以及二爺吳義楓等闔府的男丁都被錦衣衛給抓走了,關進了北鎮撫司詔獄,府裏的女人們也都被圈禁起來,禁足了……。”
“什麼?竟有這事兒?這是啥時候發生的事兒?”喬珍驚道。
喬永貴答:“就是昨日。”又說:“怎麼,你還不知道麼?這可是女婿牽頭去辦的。”
喬珍搖頭,“我真不知道,怪不得昨兒個他沒有回來,原來是辦這差事去了。那你們知道衛國公府是因為何事被查辦麼?”
“說是衛國公府和次輔許宣城狼狽為奸,貪墨治理河道的銀子之事。”
喬珍聽喬永貴這麼一說,倒有點狐疑,難道衛國公府真為這個犯了事?可是在老皇帝手裏,這種事情牽涉到國公府,怕是會薄懲,追繳些銀子回來,再申飭一番就完事兒,哪裏用得著大動幹戈,竟然派出了錦衣衛來拿人。這還不是掛羊頭賣狗肉,一個幌子而已。怕還是防著燕王之舉。若是燕王真得反叛,那這些燕京城裏曾經和他走得近的人對新帝來說就是一種威脅,提前解除這些威脅非常必要。但是這種話她自然是不能和喬永貴說的。
“那你們來見我為了何事?是不是想讓我跟弘濟說一說,讓他去跟新帝求情,從輕發落衛國公府中的眾人?”
喬馬氏忙道:“正是如此,珍兒,秀月以前雖然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可是那時候她還小不懂事。如今眼看她好不容易又懷上一個孩子,多半是個哥兒,眼看就要臨盆。這時候又出了這種事,要是吳義權出了什麼事,那秀月可怎麼辦好呀?所以,我求求你,讓弘濟放過吳義權一個人就好,留下他一條命就成。不要讓秀月還沒出世的孩子就沒了爹呀。珍兒,我求求你了!”
說到此,喬馬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咚地一聲跟喬珍跪下了,又磕起頭來。
這可把喬珍嚇著了,連忙站起來,三兩步走過去拉她,“使不得,你這麼著可是要折我的壽,快起來罷!”
喬馬氏卻跪在地上不起來,繼續哭道:“你要是不答應我,今兒個我就磕死在你這裏。”
說著,又死命地往下磕起頭來。
“金桔,荷花,你們幾個快點過來幫我扶她!”喬珍回頭招呼跟著自己進來的丫鬟婆子們過來幫忙,幾個人合力把喬馬氏給拖了起來,拉到她剛坐的圈椅上坐下。讓幾人把她死死按住,這才直起身來喘口氣道:“母親,您可別再這麼瞎鬧騰了。老實跟你們說,這是皇帝的意思要辦衛國公府,誰去求都沒用。我勸你們一句,新帝登基的當口,還是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好。這京裏不知道多少公侯之家眼下都巴不得跟衛國公府把關係摘清,你們倒好,倒往跟前湊。新帝是個多疑的性子,要是再疑心到延平侯府,到時候怕你們自身難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