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靈兒前來敲門,道:“先生有請。”見清池兀自睡得天昏地暗,毫不遲疑地走過去把她掐醒。清池吃痛,本能地召喚了一個咒語:“水滴石穿!”
靈兒敏捷地一閃身,一枚銀針緊貼麵頰擦了過去,筆直地釘在木門上。須臾,一道細細的水痕沿著木門流下來。清池主修水係咒語,“水滴石穿”之於她的意義,就如同“荊棘叢生”之於汐唱的意義,都是看家本領,召之即來。這個咒語能夠迅速將空氣中的水分凝為冰針,出其不意擊退對手。更為凶險的是,對方一旦被擊中,清池便可以冰針為引,隨意操縱對方體內的血液,從而致敵死命。剛才靈兒的身手若是慢上一星半點,盡管清池不至於傷她性命,卻當真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清池見自己雪白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個青紫的掐痕,頓時不依不饒:“你賠我胳膊!你賠!”
正所謂無知無畏,靈兒不曉得那枚冰針的厲害,底氣便一分不少,道:“知道我的厲害了?以後千萬不要衝我大呼小叫!對了,那個嫻靜的姑娘哪兒去了?”昨天一直是清池在跟她正麵衝突,因此,靈兒對寡言少語的汐唱很有好感。
“……嫻靜……”清池捧腹大笑,“我就陪你滿院子找找那位嫻靜的姑娘吧,看她是坐在山石上賞花看雲,還是站在水邊填詞賦詩!”
汐唱果然不負眾望,施施然坐在一棵大柳樹上,洋洋得意地瞧著下邊的動靜。
柳樹下一隻小小的黑貓被一圈荊棘團團困住,衝也衝不出來,跳也跳不出去,徒勞被荊棘紮得“喵嗚”直叫。
“欺負一隻手無寸鐵的貓,勝之不武吧!”靈兒遠遠地怒道。
“手無寸鐵?”汐唱揚了揚自己被抓傷的胳膊,騎著掃帚飛下來,笑吟吟地把貓兒從荊棘中拎出來,誰知那小貓乖戾,張開小爪子企圖偷襲,汐唱立馬把它往遠處一扔,喝道:“小畜生,再不悔改就刺你個千瘡百孔,九條命也送了!”
那貓兒疑惑地瞅瞅那圈荊棘,實在不能相信那邪惡的植物竟如此乖順,任由這個邪惡的女人輕而易舉地把它拎出來。
靈兒心疼地抱起呆怔的貓兒,此時總算知道汐唱有多“嫻靜”了,凶道:“你敢!”又自言自語道:“我們琉璃不是很機靈的麼,怎麼會被一堆爛草困住?”
“爛草?”清池對這堆爛草深有體驗大有心得,“真是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的是你們吧!”靈兒冷笑道,“琉璃是先生養的貓,寵愛得緊呢。我們先生,從來不理會什麼島主州主青龍使白虎使的,看不順眼通通教訓一頓掃地出門!咱們這就見先生去!”
汐唱和清池相視一笑,都知道這個靈兒是被她們雙劍合璧得罪完了,事到如今,也隻得硬著頭皮去見那個傳聞中神乎其神的宮肅先生了。片刻之後,倆人都覺得不太對勁,貌似,剛才那一笑,還蠻默契的嘛!
途中,汐唱心想本姑娘黑巫師都見過了他能把我怎麼樣,而清池想的是本小姐乃是堂堂息風島主的千金他敢把我怎麼樣,倆人就在“他不能把我怎麼樣”這個想法的支撐下飄飄然來到了論道廳。汐唱揣測這名字是出自“骷髏論道”的典故。
端坐在烏木椅子上飲茶的清矍老者,想必就是如雷貫耳的大隱士宮肅先生了。
“先生,咱們誠心待客,誰知她們心存歹念,險些打傷靈兒那也不必計較了,可惡的是,她們竟然連琉璃都不放過!”靈兒這一狀,告得很有清池的風格。
宮肅放下茶盞,抬頭掃了汐唱和清池一眼。汐唱自從見過司暗之後已經修煉到了百毒不侵的境界,倒是清池被唬了一跳,心想有朝一日自己的臉也皺成這個樣子,也隻好去隱居。
宮肅檢查了琉璃的傷勢,道:“是荊棘所傷?”眼風在汐唱臉上一掃,洞若觀火。
汐唱被他看得心虛,幹脆老實交代:“木係咒語,畫地為牢。”
宮肅點點頭,沉吟道:“倘若在荊刺上淬毒,倒是可以克敵製勝。”
“就是淬過毒啊!”清池曾深受其害,脫口而出。
“知道琉璃是先生府裏的靈物,晚輩這次卻沒有用毒。”汐唱趕緊接住話端,心想這老頭邪門得緊,竟鼓勵後輩用毒。
宮肅“哈哈”一笑,道:“你這丫頭倒乖。”他轉頭向清池道:“令尊的書信老夫看過了,我就暫時收留你們。不過我這府裏可沒有閑人,靈兒負責飲食,琉璃替我解悶。你們……”他見兩位來客已經露出忐忑不安的樣子,微微一笑,“就負責這院子的保潔工作吧。靈兒再辛苦一趟,通知楊伯打今兒起不用來清理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