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心堂內忽地沉靜下來，片刻後，蕭蘭歎息著將菱兒拉了起來，方才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的璃玥：“這下清楚了吧，璃玥，你的答案呢？”
“璃珞，師傅說你是無殺居百年才出一個的奇才，可現今看來，琉琌比你，應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璃玥緩緩說道，沉靜的目光落在菱兒的身上，是無限的期許。
“那又如何？難道這就能成為你要留下她的理由？”蕭蘭提聲問道，滿臉的戒備，她不清楚璃玥的打算，但直覺認為她們似乎很難全身而退。
“璃珞，無殺缺少的就是一個高手，一個能震懾住所有人的高手。師傅說你心慈，讓我放了你，我答應了，因為至少以我的身手還能撐得起無殺居。可現在，我離死不遠了，無殺四部中卻沒有一個能擔當大任，我隻能逼你回來，即便對不起師傅對不起你，我也別無他法了。然萬幸的是，居然還有一個琉琌，隻要把她留在無殺，那麼你就還可以回去過你的平靜生活。”璃玥解釋著，蕭蘭畢竟是自己的師妹，要不是實在別無他法，她本就不願多為難。
“什麼叫你離死不遠了？”蕭蘭聞言，緊緊蹙起秀眉，不是沒聽清璃玥的理由，她也知道無殺居主必須要是武功強者，可璃玥又怎麼會要死了呢？
“璃珞，你果然是忘了，我這身子本就是帶病的，武功再高也逃不了一個死字。”璃玥撫著氣血翻湧的胸口，聲音裏滿是無奈，如果可以，她又何嚐不願意成全璃珞的自由。
蕭蘭愣愣地說不出話來，腦海裏久遠的記憶忽然就閃現出來。是的，璃玥的身體本就是有病根的，否則當初師傅也不會舍璃玥而讓她這個做師妹的當了居主，雖說璃玥的武功是不及她，但在領導能力上卻是絕對超出她的。多年前，她一意孤行叛出無殺，本是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的，可最後卻極其順利地得到了渴望的自由，其中不能說沒有璃玥的功勞。
“難道就沒有別人了麼？秦篆呢？”蕭蘭知道自己欠了璃玥太多，可她不想回來，更不想菱兒留在這裏。
“小師弟？早就不知道在哪兒了，那孩子跟著師傅走的時候才十歲，這麼多年都沒有出現過，你認為我能指望他麼？”璃玥有些氣弱地說，她原計劃撐著身體打敗璃珞，那一切便水到渠成，卻不想被菱兒打傷，這下恐怕能堅持的時日愈發少了。“璃珞，我隻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要麼琉琌，否則便是無殺居至此破落，你真的能狠下心看到那樣的結局麼？”
蕭蘭垂下頭，甚至不敢再看璃玥的眼睛，寬袖中的纖指暗暗收緊，內心掙紮不已。這教她如何選擇？菱兒是因她而來，自然不能讓那丫頭繼續殺戮之途，而無殺居也不能就此沒落，或許隻有她放棄那一己私心了……
波心堂內有片刻的寂靜，蕭蘭心思百轉，卻終究不是自私至極的人，她緩緩抬眼，心下已是有了決斷：“璃玥，我會……”
“留下”兩個字還未說出，就見菱兒忽然衝到了璃玥跟前，蕭蘭想要阻止，卻撞上了菱兒沉靜堅定的眼神，那一閃而過的魄力生生讓她止住了動作。不過片刻的失神，她就聽到菱兒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廳堂內響起。
“居主，我決定重回無殺。”菱兒站在璃玥麵前，隻留給蕭蘭一個直挺的背影，她聲音沉沉毫無起伏，似是下定了決心。
“菱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沒有人比蕭蘭更清楚無殺居主的身份意味著什麼，她自重新踏上無殺居的那刻起，第一次表現出如此激動的情緒，不為自己，而為那丫頭傻乎乎的執著。
菱兒仍舊背對著蕭蘭，此刻似乎不再是那個愛哭的丫頭，她緩緩地說，聲音越發低沉下去：“若菱兒打敗了姑娘，那姑娘還有必要留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