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冷清了,安息瑤輕歎一聲,前幾日的歡笑還在耳畔徘徊,可今日已是她獨自獨飲,獨飲的酒在珍品也不美味了,她很奇怪,明明是個一心想要伴佛的人,可是獨獨戒不了酒,她覺得酒是個好東西,而她第一次喝酒是在五歲的那年,就在母親走的那天,那天父親抱著娘親的屍身離開了,而安府裏那個女人在擺酒慶祝,也實在那個時候她初次喝酒,從此就愛上了酒。
她倒了一杯百年陳釀,跪在神龕前麵,將酒倒在地上,雙手合十,“娘親,今日是您的生辰,喝一杯吧!”她笑著,“采靜肯定是忙得忘了,您別怪她,這酒是我讓人在清桂坊買的,是您最喜歡的酒。”
今天是娘親的生辰,而她打算與娘親大醉一場,娘親這輩子息瑤就陪著你,隻有息瑤不會離開娘。
她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她跪在蒲團上,脊背挺直。
門突然被人推開了,隨後傳來深兒的聲音,“小姐……”深兒的聲音裏似乎帶著些許不安和躊躇。
安息瑤雙手撐著蒲團起身,漫不經心的回頭,“深兒,有什麼事?”她轉過身,明晃晃的陽光閃了她的眼,使得她的身形頓了頓,抬起白玉素手,擋在眼前,遮住刺眼的陽光,半晌才適應過來,而她也看清了站在深兒身後的人。一襲深紫色瑞獸錦袍,發束紫金冠,這個人不再年輕,但是他依舊菱角分明的臉龐仍舊可見當年風采,薄唇邊長了胡子,但是整個人卻是更加成熟莊重,且一身貴氣。
她看他有種莫名的熟悉,可是還是不知道他是誰,便疑惑的看向深兒,“他是誰?”那緩慢的聲線帶著冰冷和無情。而她渾然不在意男人審視的目光,愛看就看吧!反正她也沒有什麼損失。
深兒臉色蒼白的看了一眼冷淡的息瑤又看了身後的人,咽了咽口水,道:“小姐,他是老爺。”煜祾皇朝的相國,也是你的生父。
安息瑤沒有驚訝,亦沒有詫異,隻是很平靜的看了安振邦一眼,原來是她的父親,難怪看著那麼熟悉。
安振邦大步跨進門去,打量著屋內的一切,隨後輕哼一聲,“你是要標榜我安家待你刻薄嗎?”他帶著莫名的怒火說道,那冷冽的眼神直逼安息瑤,似是要將她看透,可是就在一瞬間,他又生不出氣來呢!安息瑤背光而立,斂眉恭順,竟生生讓人生出一股莫名的敬意來,而她身上靜謐的溫潤氣息,也使得安振邦的火氣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息瑤卻是未將他的怒火放在眼裏,隻轉身燃上一炷香,遞給安振邦,“今日是我娘親生辰,既然來了就上柱香吧!”她看著他的眼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是看著景物一邊,無喜無怒。
安振邦目光落在神龕那兒,安氏婉琪之靈位!他心裏突然一痛,跟針紮似得疼痛,原來今日是她的生日,可是他卻忘了。他接過安息瑤手裏的香,為蘇婉琪上了柱香,看著那牌位他又想起了這個決絕狠心的女人,蘇婉琪你很好,你以為就這樣離開,我就會原諒你嗎?告訴你我隻會更加恨你!
鼻息聞到一股酒味,看著地上的一片潮濕,他目露疑惑的看向了息瑤,清桂坊的酒?她怎麼會買到呢!要知道清桂坊的酒可賣千金,一般都隻上貢皇庭和權臣的,而她這裏怎麼會有?難道是采靜嗎?
對上他詫異的目光,息瑤沒什麼好心虛的,想必他也聞到酒味了吧!雖然她不介意被人看著,可是卻是討厭被審視的目光。
她徑直坐下,不去看他,既然他不開口,那麼她就被他耗著吧!反正她就時間最多。
有一瞬間的靜謐,終於最後還是安振邦敗下陣來,開口道:“難道都不知道怎麼稱呼我了嗎?”說實話對於這個女兒,他沒有多少影響,因為從知道有她起,他就恨不得她死,而她出生後自己就見過一兩次,根本就沒什麼映象,如果不是這次來找她,怕是就算在大街上遇上了,他也不會相信她是他的女兒,因為她太平凡了,根本不像他和蘇婉琪的女兒。他以為她至少有一點可取之處,容貌應該不會差,可是現在看來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