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足渾氏手裏拿著一張字條,這玩意不是她第一次見,但“翻譯”卻是第一次。
那位“先生”,每每料敵先機,而且對於情報方麵的知識和儲備,對於鮮卑慕容一直處於碾壓狀態。
對方不是國家,卻有著超過鮮卑慕容的情報能力。
就算那個人現在已經死了,他留下的“遺產”也是相當驚人。
即使慕容家接收的隻是一部分,也搭建起現在燕國密碟機構骨架了。
一百多塊木板組成的“密碼字典”,上麵刻畫著密密麻麻的符號與漢字的對照,這個時代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完整的記錄下來。
按圖索契,一個或幾個符號對應一個漢字。
要命的是,這些並非是完全一一對應的。
必要的時候,還存在“補充編碼”這種東西,需要“二次翻譯”。
不過這難不倒可足渾氏。
隻要“字典”齊全,翻譯成功隻是時間問題。
道安像是睡著了一樣,在密室外數著佛珠。
他的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就像是佛祖一樣,沒有人能看透。
“江山美如畫,慕容失俊傑。”
第一聯翻譯出來的話,就讓可足渾氏麵色慘白。
第一句暗示慕容家的爭霸事業蒸蒸日上,第二句說的似乎是慕容俊命不久矣。
俊傑,代指慕容俊,已經很直白了。
慕容俊完蛋了,她可足渾氏難道能落到好?
孤兒寡母的,權利真的保得住?
更何況現在慕容俊身體確實不行了。這種事情矢口否認沒有任何意義。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居然能預測到今天發生的事情,隻能用鬼神莫測來形容了。
這兩句話讓可足渾氏對那位“先生”,無比的畏懼。
或者說那種畏懼從未消失過。
“王者據關中,霸者取長安。”
這句話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這裏的王者和霸者,是同一人麼?如果是不同的人,那他們又會是誰?
長安乃是關中核心,按道理應該是同一個主人,除非這裏另有所指。
可足渾氏有一絲不安,似乎心中最擔心的事情,就要在這裏成為可怕的預言。
可足渾氏翻譯得非常慢,一個字往往要找很長時間。
終於,她拚出來第三聯。
“江左有雄兵,幽燕易其主。”
看到這裏,可足渾氏那有些肥胖的身體都在發抖。
雖然是姐妹,但可足渾氏比長安君的年紀大得多,美麗這個詞跟現在的她,是聯係不上的。
她如果真有姿色,慕容俊又怎麼會急不可耐的要吃掉鮮花一樣的長安君?
“拓拔掃中原,天下二分圖。”
最後的字符翻譯出來,這張紙上的信息,是一首五言律詩,至於內容嘛,除了第二聯,似乎是在預示著天下大勢。
“大師,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辦啊!”
可足渾氏拿著翻譯後的五言詩,流著眼淚,半跪在道安麵前,泣不成聲。
可足渾氏跟著丈夫慕容俊從東北而來,經曆過無數的風雨。卻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害怕過。
“先生並沒有別的吩咐,隻是讓我護送長安君離開鄴城,他說此人紅顏禍水,會讓燕國亡國。她若是走了,這國家或許還有救。”
可足渾氏突然愣住了。
她並沒有把字條上的詩給道安看,對方為何會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測。
長安君,這三個字像是閃電一樣在腦海裏劃過!
既然霸可以是慕容垂(慕容垂原名慕容霸),那長安君用長安代指,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麼?
她下午一直在想,丈夫慕容俊既然已經開始打長安君的主意,自己那個胸大無腦的妹妹被自己的丈夫搞上手也隻是時間問題。
不如把妹妹許配給慕容垂,一來這樣可以暫時穩住慕容家的不穩定因素,二來妹妹也算有個歸宿,不至於跟自己二女共侍一夫。
她這個設想還沒有變為現實,結果就遭到了當頭一棒。
第二句如果這樣解釋,或許更有說服力。
霸者,不是稱霸的人,而是單單指慕容垂。
因為慕容垂,原來就叫慕容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