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川第一次見朱序。長期在太陽下曬,麵色紅黑紅黑的,看上去就像是這個時代軍官特有的麵相。
國字臉,看上去很堅毅,也很精神,身材有些壯,不過卻不胖,符合後世的審美標準。
看來桓婧這次是真愛了,不是奔著對方的樣貌去的。
“我來見你是看在桓婧的麵子上,畢竟你曾經救過她。現在事態很敏感,你又是秦國人,跟你見麵不是很合適。”
朱序皺了皺眉,還是沒有下逐客令,因為他知道關於趙川的事情,他覺得這是個值得他尊重的人。
隻是不知是敵是友罷了。
“說吧,今天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你手上似乎沒有桓溫大都督的手令,信物也沒有,你是代表你自己來的?”
代表什麼人見麵,這是非常關鍵的信息,如果趙川隻是代表他自己,朱序現在就可以跟他在簽押房裏把酒言歡了。
如果他代表姚襄(雖然這可能性極低),或者苻健來勸降什麼的,那即使是桓婧的救命恩人,朱序也隻能將其亂棍打出。
“我聽到一件要緊的事,現在是為了救你的小命而來的!”趙川語氣深沉,說的話卻很誇張,這也是說客的一貫套路。
“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麼?”
“嗯,大致上知道。”朱序點點頭,對方跟謝家長女的風流韻事真是沸沸揚揚的,即使朱序在洛陽,也聽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句詩。
這人文采很是不凡,不過朱序是將領,他眼中的能人,不是這樣舞文弄墨的所謂“才子”,他更佩服眼前這個人的小舅子謝玄。
“昨天,桓婧已經被她爹接回行營了,至於大都督行營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一說到的桓婧,朱序的臉上果然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畢竟曆史上幾十年後在淝水坑得苻堅天王不要不要的大神,現在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罷了。
“呃,她現在怎麼樣?”朱序不動聲色的捏著自己的手指,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她?當然好,興高采烈的回去了唄。”趙川無可無不可的答了一句,態度十分敷衍。
朱序鬆了口氣,卻難掩臉上的失落。
“不過我最近聽到一個傳聞,當然,隻是謠言,想想也不太可能。說是桓溫家的嫡女,跟洛陽城裏的一個將領有染,現在身懷六甲什麼的……桓溫大都督聽到這件事應該會很開心吧。”
“這怎麼……”怎麼可能堵在嗓子沒說出來,哪有處子才跟男人睡過就被看出懷孕的!
朱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有些心虛的跟趙川的眼神對視。
“朱將軍看來是不知道這件事咯?那我今天白來了,這便離開了,反正跟你沒什麼關係,啊,我好像聽說是你一路護送她到的洛陽,你這裏會不會有什麼線索呢?
萬一大都督問起我來,也好有個說辭,你說是不是?”
趙川似笑非笑的看著朱序。
MMP是不敢說的,朱序苦笑點頭說道:“那個,我跟婧兒確實私定終身,等交接了防務,就會上門提親的。”
他這麼說,自己心裏都是沒底。地位的差距在那裏,不是愛情可以彌補的。
這年頭,世家的婚姻就是政治。
連趙川跟謝道韞的婚姻都是政治和現實需要,趙川不認為朱序能掙脫這張網。
他賭對了,朱序確實不能。
一方麵他對晉國是愚忠,也從來沒考慮過投靠胡人,桓溫是他的偶像和坐標。
另一方麵,朱序現在也後悔那一夜有點衝動了。就算喜歡,也可以先忍著,等洛陽解圍了再去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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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件事難辦了啊。”
趙川歎了口氣,裝作為難的說道:“桓溫大都督,剛剛將他女兒桓婧,許配給陳郡謝氏,也是他麾下猛將謝玄,我平日仰慕朱將軍的為人,可小舅子那邊……”
晴天霹靂!朱序整個人都呆住了,不可置信的問道:“是真的嗎?這婚事……”
“三書六禮已經走完,當然,當時你們被困在洛陽城裏不知道罷了。
我估計成親就在最近吧。”
“那我……”朱序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我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