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營地的一個角落裏,燃著篝火,篝火的架子上一個陶製的茶壺在冒著熱氣,傳來陣陣茶香,沁人心扉。
長安君小心的將煮好的茶倒在木杯子裏,隨即坐到趙川身邊,低頭不語,異常的文靜。
幸好當初跟著梁影學了一手,不然她這個“鮮卑野丫頭”又要丟人了。
謝玄向趙川證明了一個道理,那便是世家跟土鱉之間,底蘊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即使炒茶這項技術是趙川“發明”的,喝清茶這個風氣是他帶起來的,但這次謝玄孤身來到軍營,所帶的茶葉,色澤,形狀,味道,無一不是上上之選。
“這是產自晉江(後世泉州)的鐵觀音,用大回青的方法炒製,當然,這些名字都是你起的,我也不知其妙,茶還不錯,親品鑒。”
謝玄瞥了一眼長安君,這個漂亮女人已經花癡狀的看著趙川,於是給某人使了個眼色,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去歇著吧,我跟謝玄有些殺人放火的事情要談,女孩子家這種東西聽多了,對自己不好,對將來的後代也不吉利。”
怕長安君不走,趙川連忙祭出了殺手鐧,對方一心想給他生兒子,好將來養個英雄出來,自然對這些格外在意,很快便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謝玄看了看長安君離去的背影,沉聲問道:“你是不是還想著一些輕狂的東西,野心太大,小心讓你連船都坐不成!風急浪高,落水可沒人能救!”
趙川不是見了美女就要上的餓狼,謝玄不認為對方是看重長安君的美色才將其留在身邊的。
自從“震天雷”和火藥從對方手裏麵世,他就不敢小瞧自己的“姐夫”。
野心太大的人,將來難免會翻船,長安君的鮮卑背景,已經讓謝玄看到了趙川的某些算盤,世家核心子弟的政治嗅覺,比一般人敏銳多了。
比如謝道韞就猜出趙川將長安君留在身邊是為了什麼,所以哪怕這個女人美貌得很妖孽,超過了自己,她也認了,這就叫深明大義。
“很多事情,隻有做成了,才有討論該不該的必要,沒做成,或者做了一半,都會被人唾罵。”
石敬瑭割讓幽州給契丹人,被後世唾罵了一千年,隻是因為他沒辦法將契丹人趕走。
如果他能將對方趕走,甚至開疆拓土,那史書對其又會是另一番評價。有時候就是以成敗論英雄,這世道好殘酷,不喜歡遊戲規則可以不玩。
趙川喝了一口清茶,滿嘴的苦澀,這製茶的技術也是需要時間去沉澱,不是知道個大概,就能達到後世茶葉的標準。
加紅棗,加薑末,不是因為古人喜歡這樣,而是製茶工藝還有欠缺,那時候的茶太難喝了不能入口,人們才會在另外一條路上走遠,一如後世的奶茶,為了口感,基本已經跟茶葉沒什麼大關係了。
趙川覺得謝玄是聰明人,應該能明白他話語裏的意思。
“罷了,我就是不知道你將來要走什麼路,姐姐又會跟著你,很多話不知道要從何說起,你好自為之吧。”
趙川死了,謝玄一點都不心疼,他心疼的是姐姐謝道韞會悲痛欲絕,這種微妙的感情,難以盡述。
“你平日裏軍務繁忙,今日特地趕來,恐怕救我也是適逢其會吧,有話不妨直言。”
蘇蕙想救自己是真,謝玄這麼遠來找自己是為了救人,卻未必是真,能通知一聲,估計就到了極限。
“亢龍軍乃是桓溫麾下精銳,跟謝家私軍相比,紀律性有所不如,但凶悍卻猶有過之。”
謝玄放下茶杯,慢悠悠的說道:“今夜我帶著謝家私軍,隻輕傷九人,重傷四人,而對方戰死二百二十一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聽了謝玄的話,趙川大吃一驚!
一來他不知道對方派那麼多人圍殺他,二來這戰損比有點嚇人啊,桓溫手下就這麼菜?
“亢龍軍的構成,主要是譙郡的鄉民,這裏是桓溫家的老巢,也在晉國的前線,很多人跟胡人都結下梁子,常年在前線鍛煉,所以戰力強悍。
不過這次他們麵對的不是胡人,所以也有點輕敵了。”
東晉初期,中期,後期,末期,軍事上扛把子的人分別是祖狄,桓溫,謝玄,劉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