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偃喝了一口趙川帶來的美酒,微微皺了下眉頭。
不是太難喝,而是……味道太正了!他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酒!
“如今我身為階下囚,你這是拿著好酒到我這裏炫耀來了?”盧偃將杯中有些翠綠的美酒一飲而盡。
芳香醇厚,入口甜綿微苦,溫和,無刺激感,餘味無窮,果然是好酒,雖然跟傳說中的不太一樣。
盧偃知道趙川入主洛陽後,開發了一種名為“燒刀子”的好酒,極為烈性,在燕國乃至遼東都享有盛譽。
甚至連代郡的鮮卑拓跋氏王宮內都有此酒。
沒想到這廝還能弄出自己現在喝的這種,挺不容易的啊!
“這酒叫竹葉青,不過不是蛇酒,乃是冬日裏暖身的藥酒。你喜歡的話,我派人送幾壺過來也是小事一樁。”
盧偃喝完一杯酒,身體也感覺暖和了許多,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眯著眼睛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我現在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在校訂書籍了,還有別的事情麼?”
“呃,其實沒什麼事,隻是抓住你那天,有件事讓我挺在意的。”趙川放下酒杯,就這樣跟盧偃無聲對視著。
“你說,我聽著呢。”盧偃又到了一杯酒,慢悠悠的放到嘴唇邊抿了一口。
“那天你打算劫走慕容雨,即使上了船,我反應過來以後,恐怕也是插翅難飛。你的後手,到底是什麼?”
盧偃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仔細盯著趙川的臉看了半天,才緩緩問道:“你相不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句話?”
“我信!”
“嗯,那麼我告訴你,是慕容垂托付我進城以後伺機綁架長安君,如果做不到的話,那就毒死她或者手刃了她,我沒有去做。
大概是失信於人,必有反噬,所以我被你抓到了。”
居然有這種事!
趙川猛然上前一步揪著盧偃的衣領,但對方麵色平靜,絲毫不慌亂。片刻之後,他將盧偃放下,平複了一下心情,什麼也沒說。
“因為慕容雨,我跟你結仇。但說實話,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私怨。如果我是贏家,我會當著你的麵玩弄慕容雨來羞辱你,但我不會對你其他的妻妾做什麼。這就叫冤有頭,債有主。”
聽到這話,趙川的麵色緩和了許多,這個盧偃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有原則的人。
“綁架長安君,或者殺死她,我會跟你結下無法化解的仇怨,但平心而論,我又為何要與你結下這本與我毫無關係的仇恨呢?”
盧偃的意思很明白,一刀是死,一百刀也是死,他憑什麼多挨那九十九刀?弄得自己像是個殺人狂一樣。
“你是說,那一天,慕容垂已經帶著大軍到了黑石關對嗎?他已經渡過了黃河!如果我派人追擊你,他正好伏擊我一把,一石二鳥對不對?”
盧偃嘿嘿冷笑道:“這是你猜出來的,我什麼都沒有說。”
鴨子死掉了,嘴還是硬的,看來這壺好酒真沒浪費。趙川點點頭,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對盧偃的印象好了許多。
這個人,腦袋和心性都是不缺的,於是那種很少見的“明白人”。
趙川站起身,嚴肅的對盧偃說道:“我的每個女人,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夥伴。如果有人敢傷害她們,我絕對會跟那個人不死不休。
你的選擇很明智,這樣避免了我們之間你死我活的結局。那麼告辭了,你需要什麼就跟侍衛們說。”
趙川對著盧偃拱拱手,毫不停留的轉身就走。
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不需要繼續從盧偃嘴裏套話了。
這個慕容垂,還真是陰魂不散啊,他到底對長安君多大的恨啊?趙大官人覺得很多事情似乎真的需要自己去直麵了,長安君臨盆在即,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要保護好孩子的母親不受傷害。
出了關押盧偃的院子,趙川就帶著兩個親兵前往竇韜的宅院。
竇家在東漢乃是實打實的名門望族,也是皇親國戚,出過不少太後和皇後,大將軍,丞相什麼的更是數都數不過來。比起劉軌啊,孟昶啊這種暴發戶,竇韜家裏更有世家的氣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