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川一夜沒睡,走出王孟薑所在的小院,渾身哆嗦了一陣。他遠遠看到郗道茂拿著一個食盒,身後跟著一位老媽子,緩緩的走了過來。
“道韞姐說你晚上都沒吃東西就到這來了,我一大早就讓婆婆做好了清淡的飯食,給你送過來。是發生什麼事了麼?”
滿頭銀發的郗道茂發現趙川眼睛赤紅,心事重重,似乎一夜沒睡。
“讓婆婆回去,你跟我來,去一個地方。”
說著兩人來到以太館,守衛波瀾不驚的對趙川行禮,然後要求出示通行證。
這頗有些細柳營的作風,隻不過,趙川是擔心有人假扮成自己,他可沒周亞夫那般自虐。
以太館過年也是不整體休沐的,一人輪流休息一天,直到正月十五,保證館內的工作正常開展,自然,今天裏麵也是有人值守的。
值班房內,何承天這位少年郎,正拿著一根炭筆,在紙上算著什麼。
“來,一起吃。”
何承天少年心性,早就跟趙川混熟了,聽到他招呼自己吃,連忙過來,不客氣的拿起一個白嫩的饅頭就吃了起來。
他注意到郗道茂這個美豔端莊的年輕婦人,有點不自在,羞紅了連隻顧著低著頭吃。
“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來找你。”近期趙川的女人大部分都不適合侍寢,謝道韞又感覺疲乏,趙川逮著一個當然不能放過了。
郗道茂盈盈一拜,轉身就走,發現何承天盯著她那窈窕的背影有些愣神。
“臭小子,那是我的夫人。你若是想女人了,要你舅舅去城裏尋一戶好人家提親去。”
趙川笑罵著拍了下何承天的頭,這位思春的少年郎嘿嘿一笑道:“大當家的女人我哪裏敢想啊,你身邊絕色環繞,自然是不知道我這樣的單身狗是多麼苦啊。
之前孟薑姐姐還在,秀色可餐,現在她回家養胎了,整天麵對這些數字我都感覺無趣得緊。”
何承天不像他舅舅徐廣,等級觀念很重,他跟趙川學了不少“新詞彙”,思想也更開放一些。
“不說閑話,我上次讓你算的炮彈落點的標定表,你算出來沒有?”
標準化作業,炮彈的外殼是同一個模子鑄造的,裝的碎石要過稱,保證每一個的誤差都離標準值很小,火藥的配方一樣,裝藥一樣,甚至包裹的絲綢都是一般大小。
那麼打出來炮彈的分布點,應該是一個正太分布的圓吧?炮口的角度不同,射程也不同。
這些都是可以理論計算數值的,根據上次打靶記錄的參數,趙川讓何承天計算出一個“理論標定表”,然後再去核實驗證。
“嘿,大當家,我不是正在弄這個麼?瞧瞧,都在這裏呢。”
何承天將手邊的一疊紙放到趙川麵前說道:“這是初稿,等我核算一遍後再謄寫一份就可以了,應該是沒問題的。”
純粹的力學計算,拋物線計算,並不是什麼很稀奇的東西,趙川那個年代,二戰末期的火控雷達就能實現。
“等會,我會讓孟昶帶著人去拉神武將軍(銅炮)到邙山腳下,你帶著手稿一起去。有沒有成果,試一試就知道了。你的成果,有時候會勝過千軍萬馬。”
何承天激動的點點頭,來到以太館,給自己的生命開了一扇新窗戶,也讓他明白了為什麼王孟薑這樣清新可人的大家閨秀寧可不要名節也要跟著趙川來洛陽。
“大當家,我明白了!”
“嗬嗬,我去裏麵睡一會,你拿著我的信物,去找孟昶吧,他這事幹的駕輕就熟的,不會有問題的。”
趙川將自己的扳指給何承天,自己進了王孟薑常常在裏麵打盹的“辦公室”。
等他被人連拉帶拽的來到邙山腳下時,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
橙黃的炮身,細長的炮管,無不向人們炫耀著趙大官人是多麼“窮兵黷武”,用錢(銅)直接來當武器,這年代除了他以外,也是沒誰了。
“主公,庫存裏也就二十門炮,多一門也沒有了。把這些炮拉到郊外,費了不少力氣,以後經常這樣操練,隻怕會引起城內奸諜的注意。”
銅炮是存放在以太館的庫房內的,雖然裏東城門較近,但是這麼幾十門炮裝車,出城,動靜確實不小。一次兩次不會有人懷疑,次數多了,必然有好事者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