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來,上哪裏去呢。見著別人也怪煩悶的。”寶玉去牽黛玉的手,才發現她的手有些冰涼,寶玉握得更緊了。黛玉扭頭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眼裏盛著一種溫柔,冷笑道:“從哪裏來,就到哪裏去。你在我這裏杵著,可留下什麼金呀,銀呀的,那可怎麼好呢?”
寶玉笑道:“你還說得來勁了。”便作勢要胳肢黛玉,黛玉抽身逃了,氣喘籲籲的說:“好哥哥,饒了我這一遭,以後再也不敢了。”
寶玉見她麵頰頓生兩朵紅雲,說不盡的嬌羞嫵媚。寶玉歎了一聲:“好妹妹,你放心。別人存什麼樣的心思我不管,我的心思妹妹都是知道的。”
黛玉拿絹子蓋著臉說:“二哥哥這話我不明白,你說說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寶玉道:“你這麼聰明的人還不明白我說什麼嗎。”
黛玉便不說話了,難道真的是自己不放心的緣故,才白白賠了自己那麼多的眼淚。想到這裏,一行清淚又滾落下來了。寶玉忙掏出絹子為黛玉拭著:“好妹妹,你的眼淚幾時幹過。想想一個人到底有多少的淚水,能經得住天天流呢。”
紫鵑正送了東西到怡紅院去,回來的時候見遠遠的一帶山坡上有一些人正在那裏刨土種樹。四周都圍著幔布,山石旁站著一個監工的青年公子。
紫鵑忙問雪雁:“那是人是誰?”
雪雁笑答:“姐姐不知道麼,說是什麼人要進來種花種樹的。”
紫鵑點點頭,心想,莫非那位就是賈芸麼,後來在高鶚的續書裏做了人販子的賈芸。紫鵑也沒多想,兩人便回到了瀟湘館。
林黛玉正倚欄看著院子的竹子,一副所有所思的樣子。紫鵑上去笑道:“姑娘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黛玉輕笑:“沒什麼,寶玉可在家?”
紫鵑搖頭:“襲人姐姐說早起的時候不知去什麼地方呢。襲人姐姐還問姑娘好。”
黛玉點頭:“自從那姓曹的公子來了以後寶玉就更加閑散了。長此以往,舅舅少不得又要生氣。真是讓人為他日夜懸心,他偏好,依舊樂自己的,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使得我……”黛玉說到這裏的時候長歎一聲,眼中似乎有淚。
紫鵑知道此時要用別的話題來轉移黛玉的注意力,想了想便說:“我見姑娘昨天看琴譜來著,姑娘可要彈上一曲?”
黛玉笑道:“難道你也認識琴譜?”
紫鵑謙虛的說:“我怎麼認識那個。”
黛玉道:“偏你又知道了,隻是很久沒有操練過,到底生疏了。”
紫鵑道:“這有什麼難的,不過抹挑攏撚幾種指法而已。姑娘這樣聰明的人有什麼不會的,隻要練上一遍也就上手了。”
黛玉歎道:“到底我們紫鵑藏著多少的秘密我是不知道的?”
紫鵑心中一驚忙問:“姑娘這話我不懂?”
黛玉笑道:“真難得你也有不懂的地方,這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幾樣你也都還算明白。這會兒又給我裝作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