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抓了一把鳥食來喂它,那鸚鵡長歎一聲,竟學林黛玉的口氣叫了一聲:“儂今葬花人笑癡,它年葬儂知是誰。”學得惟妙惟肖,讓紫鵑忍俊不禁,逗著它:“你倒學得快。哎,我要是一隻鳥兒也好了,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惱。”
鸚鵡當然聽不懂紫鵑的話,一個勁的啄著腳上的細鏈子,紫鵑道:“原來做鳥兒也未必是幸福的……”
一語未完,隻見黛玉搖搖擺擺的進來了,黛玉抿嘴笑道:“真不知道你這個丫頭回家一趟又著了魔什麼回來呢。若舍不得家裏,不如我去回明老太太打發你回去,可好不好?”
紫鵑低頭道:“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我舍不得的是姑娘,姑娘身子弱,煩悶了誰來與姑娘解憂呢。我雖愚笨,但姑娘的心思還能知道一二,換做別人來就算再伶俐也未必能體會姑娘。”
這話倒是實話,林黛玉不過嘴上說說。她哪能離得了紫鵑。
紫鵑怕勾起黛玉的不愉快忙又笑了笑對黛玉道:“姑娘上哪裏去坐了坐?”
黛玉道:“姐妹們都在舅媽的房裏來著。我覺得身子不舒服就先回來了。”
“對了,王太醫開的丸藥姑娘今天可吃呢?”紫鵑突然想到。
“早起姐妹們就來吵,又給混忘了。正經的你拿了來我吃。”黛玉上前撫弄著鸚鵡的羽毛,那鸚鵡又嗟歎了一句:“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黛玉先是一愣,後來笑道:“昨天香菱那呆丫頭過來問我詩剛好說到了這兩句,沒想到它倒記住了。”
紫鵑端了溫水,托著藥走了進來。黛玉就著溫水吃了藥,說要上床躺躺。紫鵑不敢打擾,服侍她睡下,放下了帳簾。紫鵑獨坐在梳妝鏡前,鏡子裏那張她既陌生又熟悉的臉。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紫鵑心裏清楚,她已經做不回淩雨菲了。夢裏的那一番話果真就是駱塵要對她說的麼,如今也無處對證了。紫鵑想自己不過是從一個夢到了另一個夢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究竟是誰。正在默默發呆的時候,窗下有人再叫她:“紫鵑姐姐在屋裏嗎?”
紫鵑答應著,看了一眼床上的黛玉並沒有醒就馬上出去了。原來是探春屋裏的小丫頭翠墨。
紫鵑拉著她到僻靜的地方笑問道:“你這會兒過來做什麼?”
翠墨笑嘻嘻的說:“紫鵑姐姐忘了麼,後兒初六是鴛鴦姐姐的生日。我們想這昔日大家好了一場正打算湊了份子給鴛鴦姐姐過這個生日,所以過來告訴你一聲,紫鵑姐姐覺得怎樣?”
紫鵑想了想又問:“都有誰去?”
翠墨扳著指頭說:“平姐姐、襲人姐姐、玉釧兒姐姐、司棋姐姐、侍書姐姐、入畫姐姐,還有晴雯姐姐、麝月姐姐、鶯兒姐姐連同大奶奶那邊的素雲和碧月兩位姐姐,差不多的都去,怕有幾十人。我們都瞞著鴛鴦姐姐呢。侍書姐姐和她們商量了,叫我過來找紫鵑姐姐商量。”
紫鵑心裏明白,不過是讓自己出一份子。再說鴛鴦平時對她也多有照顧,便滿口應下來:“好啊,每人出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