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忙道:“我就不喜歡寶姐姐這個說法,難道閨閣裏就不該有文字遊戲麼。寶姐姐是個有才的,可總要說上這樣一番道理。剛還老太太說要不要拘束了琴兒。我們這一群人天南地北的也難湊到一起,何不趁著大好的青春時光,不至於泯滅了天性。”

寶釵聽見湘雲如此說,就是有百般的道理也不好說什麼呢。

探春笑道:“還是史妹妹會說話。”

且說園中多添了這麼幾位鶯鶯燕燕,園子中自然變得熱鬧起來,且大家都是年輕姑娘,聚在一起更是那有是沒有的話說個不停。賈母十分喜歡寶琴因此讓寶琴跟著自己住在外麵,白天沒事的時候又讓她進園中來玩。

寶釵見這裏人人都喜歡寶琴,於是半開玩笑,半吃醋的說著:“你算是好的了,不過我不知道自己哪裏比不上你,大家把你捧到這個份兒。從今以後也不敢叫你和我們一起玩了,怕委屈你了。”

湘雲撲哧一笑:“寶姐姐如今也會說這樣的話了,可真正是稀罕事。”

大家都笑了起來。一個小丫頭進來說:“眾位姑娘們,老太太有請了。”

大家忙起身前去了,寶玉原不過拘束了兩天,可見這些姐姐妹妹們實在可愛於是恢複了以前的舊樣子,依舊和她們說笑。隻不過在林黛玉身上更多留了一份心,若有紫鵑在場的時候且常暗中察看紫鵑的神情,再琢磨著下一步的舉動。

賈母這裏更熱鬧,那些有頭臉的奶奶媳婦們都湊在這一處取樂。那薛姨媽和李嬸娘正坐在上首,賈母在旁邊設一榻陪席。賈母見她們來了,忙招手叫寶琴、黛玉、湘雲三人坐在跟前。其餘的不過在兩排椅子上隨意坐了。

鳳姐在地下與眾人說話。鳳姐正與尤氏開著玩笑:“珍大嫂子,也不叫上你們那府裏的新娘子過來讓我們看看。蓉兒也是個沒良心的,娶了新媳婦倒忘了嬸子了,這麼久了也不過來給我請安問候,怎麼說我也是他的長輩,他倒不認我這個嬸娘了。我隻當他出遠門去了。聽你們府裏過來的人又說蓉兒沒出去。”

尤氏忙笑道:“那回去定讓他來給你老人家賠禮道歉,你就看在我的臉麵上饒他一遭。”

鳳姐笑道:“大嫂子都這麼說了那我隻好見好就收了。”

偏賈母耳朵好聽見了這兩妯娌的談話插了一句:“正是呢,把你們那新媳婦請過來我們瞧瞧。”

尤氏忙道:“她才新來,臉生。竟有些害羞,過幾天再讓她和蓉兒同來問安吧。”

賈母笑道;“論容貌機靈樣和前麵那一位倒差了一些了,不過也沒什麼。隻要姑娘品行好就是,蓉兒也需要一個人來管管。可兒倒好,偏去得早,竟是可惜了。”

尤氏還來不及說話鳳姐將話頭接過去了:“她生前我們好了一陣子,如今想來真正可惜的。正歎紅顏薄命啊。”

賈母拿了手絹揉揉眼睛說:“都是鳳丫頭招的,沒看見客人還在這裏嗎。”

鳳姐滴溜溜的一眨眼:“是我的不是了。”

別人聽了這些話過了就過了,也沒當回事。偏偏勾起寶玉的往事來,想到可卿那般花容月貌如今沒有可尋之處,可知人生哪裏有幾件如意稱心的事。便又想起在可卿床上做的那個夢來,又見屋子裏姐姐妹妹們一處說笑,將來也會有一天無處可尋的時候。想起可卿就又不得不想起秦鍾,他死了這些日子了。在下麵竟也是個孤獨魂兒。兩人交好了一場,可歎命運多舛。想著想著悄悄的也流下淚來,心裏癡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