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那海望又問郎世寧:“將這麼好的豬肝都給扔了豈不是很可惜?”說著夾起了一塊放進嘴裏,吃得津津有味。
郎世寧道:“我們國家的人從不吃這些內髒。以前我聽說法蘭西的人要吃,究竟也沒見過,這世界太大了,什麼稀奇古怪的飲食都是有的。”
石鬱楨見曹慕鴻一點興致也沒有,因此也想讓他釋懷。正好樓下傳來了歌女的聲音,鬱楨便叫來了夥計讓樓下的女伶上來唱兩支曲子。
很快的一個穿桃紅色的衣裙豔裝打扮的女子上樓來,懷裏抱著一個琵琶。歌女向他們款款施了一禮,見有外國人在此不免有些膽怯。
鬱楨道:“揀那文雅的唱兩支來,唱好了賞錢總少不了你的。”
歌女便撥著琵琶,吟唱了道:“去年燕子來,簾幕深深處。香徑得泥歸,都把琴書汙。今年燕子來,誰聽呢喃語?不見卷簾人,一陣黃昏雨。”
曹慕鴻聽了此曲打量了那歌女兩眼,隻見她生得麵容白皙也有幾分動人處,這支辛棄疾的曲子如今聽來卻是應景之詞了。
郎世寧隻覺得琵琶彈得不錯,歌喉還好關於詞兒自己不是很懂,也不作什麼評價。鬱楨笑道:“唱得不錯,再揀好的來。”
歌女又唱道:“滿城煙水月微茫,人倚蘭舟唱,常記相逄若耶上。隔三湘,碧雲望斷空惆悵。美人笑道:蓮花相似,情短藕絲長。”
眾人都說好,唯獨那慕鴻默默不語隻呆呆的看那歌女。眼看天將晚,一行人也都漸漸散了。由於鬱楨與慕鴻住在一處,鬱楨笑道:“看來今天是我這個當兄長的招呼不周,我們梅溪老弟還是一肚子的心事。看你愁悶的樣子總要想個法子解一解才好,這些日子你常常心不在焉,也出了不少的漏子,看來問題還挺嚴重的,梅溪老弟即使不說我也知道是為何事,走,今天我就帶你四處逛逛。”
慕鴻忙道:“已經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怕伯母在家久等。”
鬱楨搖手道:“沒什麼大礙的,我已經叫疏桐回去說明。你跟我來就是。”
慕鴻道:“石兄的一片好意心領了,隻是喝了些酒,有些不勝酒力想回去躺躺。”
鬱楨搭著他的肩膀說道:“怕什麼,難道我還把你賣了不成,再說我也不敢呢。你是那堂堂江寧織造府裏的公子。我又不是人牙子。”
慕鴻苦笑了一下,擋不住石鬱楨的一片好意隻得跟隨他,兩人也不騎馬,便在城裏閑逛了起來。不知怎麼的,石鬱楨竟然帶著曹慕鴻來到了手帕胡同。
曹慕鴻停下腳步來皺眉問道:“石兄帶我來此處做什麼?”
鬱楨一笑:“不是常言說解鈴還須係鈴人嗎,你去見見她,了一樁心事,省得天天這樣。我這麼一個外人看了也心裏不好受。”
可曹慕鴻始終沒有向前邁動步子,呆呆的站了一會兒。鬱楨上來硬拉著曹慕鴻上前去。兩人一步步向本草堂走來,眼看隻有不過百步的距離了,曹慕鴻站住再也不向前。呆呆地望了一會兒,那本草堂已經點了燈籠,就掛在屋簷下,裏麵人影閃動,分不出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