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將頭扭過來,膽怯而又為難:“馮總……”
“超!”馮吉又吼了一聲。司機不敢再出聲,一咬牙,小車打滑飛快地擦著前麵麵包車的車身搖晃著馳過,嚇得麵包車上的人一陣驚叫。
馮吉急啊!怎麼天下的麻煩事一起落到了頭上呢?他的公司因無錢購原料已停產4天了,幾千人的企業一天損失多少呢?可家家銀行跟看笑話似的就不貸款;他的拳頭產品“透心涼”牌空調,被一個奸商搶先注冊,反咬他侵權,明天開庭;兒子參軍,身高差兩厘米不夠待招線,妻子哭著要他快跑“關係”;還有,不知犯了哪門子邪,外甥女非要來他公司當秘書,他為難,可舅舅已罵了他3天了……屋漏偏逢連陰雨,這不,他的心腹財務科長竟竊走公司僅剩的30萬元潛逃。
手機響了。馮吉剛“喂”了聲,就聽對方罵起來:“你還是不是人!真不要老娘了?”他愣了,是姐姐。可不是,前天就接了姐姐兩個電話,鄉下母親突患腦溢血住院,院方連下三次病危通知。“我……一會兒就到。”馮吉匆匆掛了話,雙目緊閉。唉,累,真累!假如現在沒有了他,這個家,這個公司、這個世界他媽的通通完蛋。
突然,司機怪叫了一聲。朦朧中,馮吉瞥見一輛烏黑的大卡車以排山倒海之勢迎麵壓來。他絕望地喊了句:
“大爺,再給三天……”隻聽“轟”的一聲,什麼都不知道了。
司機當場死亡。馮吉無大傷,卻昏迷了18天。第19天,當他蘇醒時人們告訴他:銀行已貸款,公司也恢複了生產;官司打平了,不輸不贏;財務科長已抓住,款也追回;兒子已被特招;外甥女已到公司上班,如願當了秘書……他呆呆的,身子一下子軟了許多。猛然,他想起母親,不顧阻攔堅持要回鄉下。
母親臉色慘白,目光呆滯,氣若遊絲。當馮吉淚流滿麵而緊緊地握住母親的手時,母親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來,像一道彩虹,緊接著永遠地熄滅了。
姐姐哭道:“娘不肯走,就是想見你一麵啊!”
馮吉號啕大哭。他忽然明白了——其實,這世界上,無論什麼事離了他都行,唯一離不開他的隻有自己的老娘!
生活中,也許有很多親朋好友依靠於你、求助於你,隻有母親對你一無所求;當他們不再需要你的時候,隻有母親依然離不開你。
祈禱
◆文/李燕翔
幾天來吃飯時喉部常常有火辣辣的痛感。在母親的反複催促下,妻子陪我在街道衛生所裏做了一次檢查。檢查結果讓我目瞪口呆,醫生稱我患上了致命的“喉癌”。當時我眼前一黑,萬念俱灰。神情恍惚地回到家,強打精神對母親稱沒有什麼大事。在判處死刑緩期執行的日子裏,我躺在床上靠數屋頂的椽子打發日子。
盡管我把病情對母親守口如瓶,可時間不長母親還是知道了真相。年近八旬的老母親抱著我哭啞了嗓子……唉,眼看著白發人要送黑發人了。
從那以後,每天晚上母親都跪在她供奉的菩薩麵前為我祈禱。見此,我滴血的心頭像撒了把鹽。那天,我躺在床上發呆,兩眼紅腫的妻子來到床前,吞吞吐吐地對我講母親這幾天不吃不喝好像患病了。我一聽就急了,來到母親跟前提出要陪她去醫院看病。她聽後連連擺手拒絕。我明白,她不忍再給已負債累累的家庭增加經濟負擔。夜裏,我向妻子提出了陪母親去市醫院看病,有生之年再盡最後一次孝的要求,妻子含淚點頭。第二天早晨,妻子謊稱去市醫院給我看病,想讓母親陪著一塊兒去,母親果然中計。到醫院後,怕母親看出什麼破綻,我硬著頭皮先作了一次檢查,才哄著母親作了一次細致的體檢。
下午檢查結果都出來了,我抓過來一看驚呆了:我患的是咽炎而不是喉癌,母親卻患有胃癌。母親知道化驗結果後,跪在醫院的院子裏老淚橫流:“謝謝菩薩成全……”見母親在地上長跪不起,妻子抽泣著對我說:“自從你病後,媽每天晚上都向菩薩祈禱,把你的病轉到她身上……”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黃紙條:“你看這些都是母親讓我寫好供她焚燒的。”我抓過那紙條展開看去,黃紙紅字格外醒目:菩薩顯顯靈,母命換子命。
我們無法探求“母命”是否真的能換“子命”,但世上也隻有父母才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兒女的健康,這種愛感天動地,也讓做兒女的心痛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