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梁肅平靜地看著薑宇，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叫人看不出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我問的不是你。”梁肅沒有起伏的聲音一如此刻凝滯得如死水一般的氣氛。
薑宇故作輕鬆地聳聳肩，沒有多說什麼。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梁肅鋪墊了那麼多手的一記中盤殺招，在他的一句“我拒絕”以後，攻勢盡去。如果這個時候，李浩山表達出拒絕加入這支精英斥候小隊的意思，雖然不免還是會有一些鄙視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已經不會產生多大的影響了。
李浩山偏了偏頭，衝薑宇笑了笑。
“那請問你指的是我嗎？”李浩山將目光轉向梁肅，毫不畏縮地與梁肅那雙銳利的眼睛對視著。
梁肅居高臨下地看著李浩山，緩緩開口道：“是的。”
李浩山笑了笑，沒有說話，徑直走出了隊列。他走了兩步以後，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看向薑宇道：“一起去玩玩吧。”薑宇被李浩山弄得有點愣，並沒有細想就糊裏糊塗也跟著走出了人群，隨李浩山一起加入了被選中者的隊伍中。
梁肅的目光並沒有在李浩山和薑宇的身上過多停留，很快地又轉回了台下的人群中，仿佛薑宇和李浩山跟他之前選中的那幾個人一樣，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
於是，在梁肅又隨手點了六人加入這支精英斥候小隊以後，斥候小隊的人數，終於到達了十三人。
“時間緊迫，沒有辦法對你們進行正式的訓練。請你們回去以後好好準備一下，明日早晨隨我一起出發。路上我會委派一位經驗豐富的教官負責教你們一些必要的知識。希望你們能好好學，到時候上了戰場，能為自己爭一份功勳，為國家出一份力。”梁肅在解散了那幫沒被選上的弟子以後，走下那高台，站到十三名斥候小隊成員麵前道。
“是！”斥候小隊的成員們齊聲回答。
梁肅點了點頭，揮揮手示意隊員們可以走了。然後王世空便帶著他前往禮堂赴宴。大皇子造訪玉泉山，內門的長老弟子們或許可以無動於衷，但外門的宴會等禮數絕不能少。
回去的路上，薑宇不解地問李浩山道：“怎麼回事？你不是不想去嗎？怎麼突然就想跟你家裏人對著幹了？”
李浩山沒有說話，抬頭看了看頭頂湛藍的晴空，似乎整理著自己的想法。薑宇並沒有催促，也靜靜地走著，等待著李浩山的回答。
“我想不明白。”就這樣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以後，李浩山突然開口道，“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我爺爺會做這樣的決定。”
薑宇挑了挑眉毛，輕輕嗯了一聲，示意李浩山繼續說下去。
李浩山接著道：“大興北境的局勢你我都是清楚的。雖然暫時安南方麵還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但是傻子都知道這不過是表麵的平靜罷了，根本不可能維持很久。安南大軍遲早兵臨鎮北關下，朝廷援軍絕對是越早到鎮北關越好，這些情況我爺爺肯定都是知道的，甚至知道的還要比我們更清楚。在這樣的關頭，我真的不懂為什麼他要介入兩個皇子之間的爭鬥中去。支持二皇子這個理由，我覺得不夠讓他拿整個大興北境的安危來賭安南大軍不會動手。”
薑宇靜靜聽著，不置可否。在他看來，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像李浩山這樣以國家為重的，出於維護自己利益的需要，或者爭取對自己來說更大的利益而出賣國家的利益，這反而是薑宇見的更多的事情。比如引起這一切風波的始作俑者，遠在千裏之外的原小函關守將江懷秋，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這種惡意的揣測也隻能在薑宇自己心裏想想罷了，絕不適合說出來。
李浩山自然不會知道薑宇心裏在想什麼，否則隻怕當即就要跟薑宇掐起架來。他隻是自顧自地說道：“我是信任我爺爺的。我相信他做這樣的決定一定有他的理由。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就這樣什麼也不管地幹坐在玉泉山上像一個弱智一樣等我爺爺去處理所有事情，等待他給我的結果。這不過是用所謂的信任來掩蓋自己的愚蠢罷了。愚蠢的人是沒有資格繼承李氏商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