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山和薑宇相識也有相當長的日子了,薑宇臉上若隱若現的猶豫和掙紮,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淺淺不想嫁。”李浩山見薑宇沒有說話,又瞪著眼睛重複了一遍。
薑宇以手扶額,沉默了許久,長出一口氣後才抬頭與李浩山對視道:“那又怎麼樣?”
梁淺淺不想嫁給那個什麼永昌囯魏家的公子,這一點薑宇當然知道。若是她願意嫁給那個人,當日她又怎麼會對著李浩山哭了一個多時辰呢?可是,不願意又如何呢?
按照李浩山的描述,如果說世俗國家相當於一艘遠洋漁船,那麼修真國家毫無疑問就應該是一艘航空母艦,兩者不僅不是同一個體量的選手,甚至根本就不處於同一個維度上。
修真國度裏的隨便一個家族勢力,都可能擁有足以橫掃大興國的武力。這跟薑宇當初麵對那位神秘人時的無助感如出一轍。
“不願意有用嗎?你爺爺也不支持你,就憑我們兩個,能成什麼事?”薑宇直視李浩山的雙眼,盡力使自己的語氣緩和下來。
李浩山看了薑宇一眼,似乎對薑宇的反應絲毫不驚訝。他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了一口,視線從薑宇身上移開,盯著從杯子裏嫋嫋升起的水霧,緩緩開口:
“我回到家以後,不到三天,就被關押在這裏了。接下來的日子裏,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麼出去。你進來的時候應該也看到了,幾個護院,再加一把鎖,你不覺得奇怪嗎?這些東西關得住我嗎?真正把我困在這裏的東西,你沒有看到。我家的那兩個供奉長老,一個築基中期,一個築基後期。他們奉命對我嚴加看管,有這兩個人在,我再怎麼費勁心機,也走不出這個小院。”
“你看,”李浩山抬起手裏的杯子,在薑宇麵前亮了亮,道:“這屋子裏,連杯子都是木的,別說什麼刀子剪子了,連個鏡子都沒有。我想割腕威脅我爺爺,都找不著道具。”
“那時候我真絕望啊,成天就待在這個屋子裏,看它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燈也不點,飯也不吃。睡覺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想來那時候我沒日沒夜地坐在椅子上,應該是有睡著的時候的,隻是我自己沒注意吧。”
“下人每天送來的飯菜,都被我原封不動地退回去。我爺爺是真不擔心啊,一點動靜都沒有,虧我一直還期待他能對我心軟。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恨。但是後來我想明白了,放我出去,任憑我去擾亂淺淺的婚事,我肯定是死,而且李家也難逃幹係,還不如就讓我死在家裏麵,至少可以保全李家。他老人家心裏,真的跟明鏡一樣,樣樣事情都算得清清楚楚。”
李浩山停下來,又飲了一口茶。那幾秒鍾的時間裏,整個屋子裏隻有李浩山吞咽的聲音。薑宇看著他,想起王世空說的,整個大興國隻有李東來一個人敢告訴李浩山梁淺淺到底出了什麼事。
現在想想,說的真是有道理啊。李浩山對梁淺淺用情有多深,是顯而易見的。一旦讓他知道梁淺淺和別人訂了婚,他會做什麼,明眼人用腳趾頭想都想得出來,那必然會是螳臂擋車一般悲壯慘烈的結局,甚至有可能把整個李家拉下水。所以說,除了李東來以外,任何一個敢於告訴李浩山那件事的人,都會被李家視為仇敵,遭到李家的瘋狂報複。
李浩山沉默了片刻,放下杯子,接著說道:“既然想明白了,再鬧什麼絕食,就沒意思了。該吃的飯我還得吃,我得活著,才有機會。”說到這裏,李浩山抬眼看著薑宇,眼裏閃動著莫名的光:
“後來的日子,我就是在等你。我知道,隻要我一直回不了玉泉山,你遲早有一天會來找我。這就是我的機會。我每天拚了命吃那些再也吃不出味道的飯,拚了命打坐煉氣,拚了命學那些莫名其妙的法術,拚了命做那些我之前最討厭的事,都是在等你來。”
“我早早就考慮到了。直到淺淺完婚之前,我爺爺不會讓任何人見我。但是我必須見你一麵。”李浩山苦笑道,“說來我是真的沒用,想來想去還是一招自殺。可你別說,自殺還是真的好用的。用自殺脅迫我爺爺,讓他放我出去,那當然是白日做夢,癡心妄想。可如果我隻是要求他放你進來見我一麵,他不會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就願意看著他唯一的孫子死掉。所以,他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