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棟仿西式建築,老百姓稱之為“洋房”,洋房坐北朝南,樓兩層,閣樓一層,一樓設半圓外廊,其上為陽台,設鏤花欄杆,屋頂多折,並設塔柱。洋房前院用灌木圍成柵欄,不大的院落種了各種菊花,此時粉紫兩種顏色的菊花正競相開放,入門一條石板路通向拱形的客廳大門。
楊婉兮心中滿是疑惑,小心翼翼的踏在青石板上,每往前一步,疑惑就多加一分,神經也繃緊一分。
秋頤陽看出楊婉兮神情裏的那份不安,開口道:“眾花之中,你最喜歡的是菊花,你說它沒有張揚、濃鬱的香氣,卻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如同人生,不需要轟轟烈烈、不需要金玉滿堂,平淡,而堅韌的生活,也不失為一種幸福,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悠見南山’更是令人神往的一種境界。”
為什麼秋頤陽會記得?那時簡先生教會她許多詩詞歌賦,尤其陶淵明的《飲酒》、《和郭主簿》,是她最為喜歡,縱使有些詩詞已從她的腦海裏消失,仍然清晰的記得“芳菊開林耀,青鬆冠岩列。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傑”,但她隻跟秋頤陽說過一次,再好的記憶,如同沙漠裏一粒沙的一句話,他是怎樣記得的?
見楊婉兮沒有答話,秋頤陽自顧繼續說著:“我很厲害吧,現在很多菊花品種都遺失了,我這裏算得上市裏菊花品種最多的地方。”“這是……你家?”秋府搬了?一個人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容易,一個大的家業要怎樣飛跨幾千公裏的距離?
“暫時算是,我租住在這裏。”秋頤陽打開大門,讓楊婉兮先進,這時,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迎了上來:“少爺,回來了。”
“這是張嬸,我請來做家務的。”秋頤陽向楊婉兮介紹眼前的婦人。“張嬸好。”楊婉兮禮貌的問候道,心裏暗自鬆了口氣,不用麵對秋頤陽的其他家人,真是萬幸。
“好,好。”張嬸客氣的回應,然後轉向秋頤陽:“少爺,這位是?”“楊婉兮,我跟你提過的,我的婉姐姐。”秋頤陽邊介紹,邊留意楊婉兮神情細微的變化。
“噢!常聽少爺提起,今天終於得見,果然溫良賢淑、模樣俊俏。”
楊婉兮淺淺一笑,予以回應,難得張嬸還是個會看相之人,竟然短短一兩分鍾之內,就知道她溫良賢淑了?
“都別站著了,張嬸,飯菜做好了沒?”
“少爺,做好了,就等您回來呢,我馬上把飯菜端上桌。”張嬸樂嗬嗬地說完,轉身進了廚房。
滿滿一桌菜,色香都有了,想必味也差不了,這年頭,平常百姓能吃上飽飯,就很知足了,對於吃慣粗茶淡飯的楊婉兮來講,這桌菜無疑也是具有誘惑性的。
“難怪少爺讓我做了白灼蝦,原來是夫人喜歡吃,少爺對夫人還真是好。”秋頤陽平時在家話比較少,除了吩咐她做事以外,也就是提起楊婉兮的時候說上幾句,加上這次專門為楊婉兮做了他會過敏的蝦來看,他絕對是個對老婆很好的男人。
張嬸的一句“夫人”讓楊婉兮心裏頓時突突的跳,想是張嬸有所誤會,她又不知從何解釋。楊婉兮也注意到了,桌上擺了一大盤白灼蝦,因為吃了會過敏,秋頤陽從小就與蝦絕緣,她剛到秋府那會兒,不知道秋頤陽對蝦過敏,煮了蝦仁粥給他吃,害他過敏性休克,幸虧搶救及時才保住了性命,秋夫人吩咐吳媽把她打了個皮開肉綻,自那以後,秋府裏再也找不到半點與蝦有關的食物。
“張嬸,今天你就回家去吃吧,我想和婉姐姐單獨呆一會兒。”沒等張嬸坐下,秋頤陽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