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居室中,原本爭鬥不休的兩人這時一個氣定神閑,一個目瞪口呆,一時間室內顯得格外的安靜,安靜的讓人感覺不舒服。
“既然先生不屑與在下為伍,那在下就此別過。”簡雍麵帶微笑起身一禮,說著便轉身要離去。
“公子留步,老夫出言無狀,還望公子莫要見怪才是啊!”田豐聞言匆忙起身,一把拉住作勢欲走的簡雍,麵帶歉意的道。
“先生的心意在下知曉,必定在這裏您連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都沒有,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卻是有名無實之人,先生定然十分的失望吧!”
“公子就莫在奚落老夫了,說實話,對於公子老夫還真看走眼了。”
“先生你就別自責了,在下又沒有真生你的氣,若是真生氣的話,在下早拍屁股走人了,誰還閑的沒事坐著等你罵啊?”
“如此甚好,公子請坐,寒舍簡陋倒是委屈了公子。”
“無妨‘斯是陋室,惟君德馨’,在下倒覺得先生這房子,比那些被閹人占據的華宅廣廈卻要強出百倍不止!”
“謝公子體諒老夫,老夫深感安慰啊!隻是無好茶待客,田豐心有不安。”
“先生不必如此,能像先生這樣安貧樂道的官,現在已經不多了,倒是我等要像先生學習才是啊!”
“公子所言即是啊!現如今的大漢朝堂,真可謂是無官不貪,能潔身自好者屈指可數啊!”
“敢問先生,如今大漢又所憂慮?”簡雍這時麵色一正,做出一副好學生的模樣像田豐請教著。
“憂慮甚多啊!天不佑我大漢啊!近十朝天子即位時沒有一個滿十五歲的,天子年幼朝政自己就會把持在太後的手中,而太後臨政的話,外戚壯大便是無可避免的了。而一旦天子年長後,便要將外戚手中的權利再收回來。如此雙方便會明爭暗鬥,這其中的流血犧牲更是必不可少的,如此則亂了朝綱。世家大族壟斷了仕途,為了一家之利益,大肆發展門生,以至於有些世家,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可是寒族子弟有才而無為官的機會,世家子弟無才無德而得享高位,如此一來則壞了國體。”田豐麵色凝重的說著,一邊說一邊歎息著。
“先生之言在理,但是在下以為,先生說的都是時代遺留下來的東西,於當今朝局並沒有太大的關聯。”
“是啊!最讓老夫感到憂慮的不是什麼外戚和世家,而是那些手中無兵無將,胸中毫無點墨,六根尚且不全的閹豎。老夫很佩服他們,能將天子給誘惑的驕奢淫逸,奢靡無度,整日裏醉生夢死不理朝政。而且那些閹豎們一個個除了好事外什麼事都幹,貪婪錢財,誣陷忠良,********,無法無天。可是他們算的了什麼?真正讓老夫五內俱焚的是當今天子啊!當今天子……當今天子糊塗啊!”田豐說道這裏言語一陣哽咽,竟然不自在的流出了兩行老淚。
“大漢王朝病了,而且病的不輕啊!”
“既然是病定然有醫治之法,不知公子可有什麼良策?”
“醫治?不知先生可曾看過《韓非子》?可曾讀過其中一遍‘喻老’?可曾知曉‘扁鵲見齊桓公’?”簡雍聞言冷聲連問。
“‘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田豐聞言呆呆的道。
“其實先生早就明白這其中的事,隻是先生不願意相信而已。世家橫行之患,猶如病在腠理。外戚專政之患,如同病在肌膚。宦官無忌之患,猶如病在腸胃。而天子糊塗之患,卻是病在骨髓。如今大漢朝四患俱在,便是周公、尹伊這樣的濟世之才複生,恐怕也難以挽救吧!”
“依公子之言這大漢就真的不能再延續下去了?”田豐十分不甘心的問道。
“讓大漢再延續下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公子快說。”
“在下以為,如果一顆大樹的枝葉已經枯敗,枝幹已經腐朽,但是它的根芽還有生機,這時候應該做的就是將枯朽的大樹推倒,另其根芽再煥發生機。”
“公子莫非是說要行光武之事?”
“然也!”
“老夫不敢苟同,先前公子所說的四大患,其實隻要最後一患能好,則大漢依舊能生機勃發,隻要大漢能撐到下一任天子,而且天子又聖明,那大漢王朝依舊可以千秋萬代。”
“如果天子年幼,再出了一個王莽呢?”
“何來的王莽?”
“今天雖然沒有,那卻不代表明天沒有。長皇子不過五歲餘,二皇子不過數月大。而天子整日貪戀美酒佳人,恐怕……恐怕難有天年啊!”簡雍一邊說著一邊搖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