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眼淚在飛06(2 / 3)

清晨的陽光熱情的沐浴著張張笑臉,無法抗拒的熱度仍然不減,教室裏似乎是火爆的迪廳,埋怨的歌聲四起。

“什麼他媽的鬼天氣!”

一個男生索性脫掉了上衣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熱的我快要休克了!”

一個女生手裏拿著冒冷氣的老冰棍兒緊貼著脖子降溫。

語文老師雙手懷抱著厚厚的作業本走進教室,“嗒嗒”高跟鞋發出的聲音清脆有力。

瞬間教室裏是一片鴉雀無聲。

不少男生的眼睛就直勾勾的射向了高挑*的語文老師那半透明似一層紗的淡黃色襯衣裏隱隱約約的花邊乳罩發呆,腦海裏的第一意識有點古怪,那裏麵到底是什麼玩意?

方思旋手裏握著鋼筆,輕輕的翻開筆記本準備抄寫黑板上的筆記。

“嘩啦”一下子,筆記本裏滑落出兩張嶄新的鈔票。

方思旋臉上露出驚訝的神采,迫不及待的翻到夾著錢的那一頁。

一段殘缺不全歪歪扭扭的行書字跡躍然紙上。

思旋:作為一個男孩我深深的明白,我的肩上扛著一種東西叫責任,是一種重於泰山的責任。我們都要學會在磨練中成熟,在挫折中長大,非常感謝你的幫助,請恕我難以接受,望海涵!

同窗好友:張誌根

XX年XX月XX日

深夜23點37分2秒

方思旋欣賞的望著我,笑了。

我低著頭,手裏握緊的鋼筆不停的遊動著,沙沙的寫著筆記。

突然,不知什麼方向飛過來一個紙飛機落到我的課桌上,我抬頭掃了一眼教室周圍,同學們都在埋頭苦寫,沒有可疑的懷疑對象。語文老師在黑板上嘩嘩的寫個不停,粉筆灰刷刷落下。

我迅速的彎下腰驚慌的拆開了紙飛機。

隻見紙飛機上麵用水彩筆畫了兩顆鮮紅的心相吻合在一起,還有一句讓你忍不住發出笑聲的語句。

小樣兒!還長誌氣了哦!

我回頭眼神不由自主的飄向了方思旋,誰會想到和她的眼神瞬間火熱的碰撞在一起,我們相視一笑,臉在發燒,心在跳。

天空真想某人的一張變幻莫測的虛偽麵孔。

中午十分,火辣辣的太陽抵擋不住層層烏雲的猛烈攻擊,隻好垂頭喪氣的敗下陣來躲進雲層裏。“砰”的一聲,也許是老龍王患了流行感冒忍不住的打了悶雷,“嗖”的一下,一道閃電裂空劃過,雲層就劈成了兩半,頃刻間,瓢潑大雨就嘩嘩的砸向了校園的地麵,窒息般的親吻著。

但是下午學校組織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重要會議還是如期的在高一(1)班舉行。

教室裏男生的頭部緊貼著女生的胸部,女生的臀部緊貼著男生的膝蓋肉貼著肉零距離般擁擠的滿當當的。已是座無虛席、水泄不通。

三尺寬的講台又被加寬了兩倍,台上坐著幾位學校*,教務處主任、校長大人和各課老師代表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講著近來學生們的學習風氣和關於期末考試的布署工作,唾沫腥子橫飛。

台下是一片肅靜。

我低著頭坐著,煩躁不安,耳朵似乎塞了棉球,什麼也聽不進去,似乎這一切的廢話與我無關。

不知何時聽見“學習”兩個字眼我是麻木的,雙眼是無神的,某一刻我似乎忘記了學習,確切的說是變的不愛學習了,時間似流水,彈指間又流走了90多天,我到底學了什麼知識,腦海裏一片模糊。

“由於張誌根的家庭特殊,現勉去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校長語重心長的說。

是不是我的聽覺神經出了毛病,聽到這些親切的話語,我一下子懵了,感動的忘記了流淚。

“你不接受我的幫助,哼!有能耐你推辭掉學校裏幫助貧困生的政策呀!”

方思旋擁了擁我的胳膊,笑嘻嘻的小聲說。

我回頭勉強的擠出了一個苦笑,表情難看的能嚇倒自己。

校園是什麼?

誰有超高的智商給校園下一個合理不變的永恒定義了?

校園不但是個培養國家棟梁之材的搖籃,還是個讓漂亮女生第一次情願流淚失身的床鋪,更是個讓謠言添枝加葉的傳播挑起江湖恩怨的根據地。

母親的去世就像一個“爆炸性”的焦點新聞或者像一陣旋風偶然間刮到廁所、食堂一樣被一些“球疼蛋癢”無聊透頂的學生們的三寸不爛之舌用腳指頭想都想不到的千奇百怪途徑添油加醋的處理加工後散布出去。似乎唯恐校園天下不亂,無風不起浪似的,似乎是“沒事找抽性”的想要挑畔到底血濺校園才痛快。

“誰在和校花談戀愛?”

“就是那個死了老娘的鄉巴佬。”

“張誌根牛X啥呀,為什麼勉他的學費?”

“你不知道呀!他老娘去閻王爺報道了。”

“裝窮的土包子。”

短短的七天裏,不經過電視台、廣播站、報刊雜誌和張貼小廣告等媒體的宣傳炒作吹捧,我就成了校園內外無人不曉赫赫有名不堪一擊的敗類風雲人物。學生們茶餘飯後、課前課後、別忘了還有似乎在夢中都在指手畫腳、議論紛紛、高談闊論關於“張誌根”的“特別關注”的熱門話題。一瞬間,我被謠言和無中生有的緋聞嚴實嚴縫的重重包圍著,似乎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同學們個個就像害怕染上某種瘟疫傳染病樣刻意的躲避著我。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刷刷的鄙視眼光射的我抬不頭來,孤獨自卑的感覺突然間塞滿我整個狹小的心房。

多少次我一個人去食堂打飯。

多少次我一個人孤單的回家

多少次我一個人默默的流淚。

孤獨!孤獨!孤獨!

某一刻起,我上課再也不聽講了,作業也滿不在乎的抄襲差生的了。

某一刻起,我也變的十分囂張狂妄,愛和同學們拌嘴打架了。

某一刻起,我似乎是天天承受著煎熬,感覺一天24小時過的好漫長,心中是異常壓抑,精神幾乎崩潰到了邊緣。

某一刻起,我感覺上學是一種痛苦,就像坐牢一樣,開始討厭學校了,總是愛幻想自己是一隻小小鳥,要去展翅高飛,翱翔藍天。

某一刻起,我自我嘲諷的說,做一天學生就在校園裏混一天,得過且過。

誰會相信曾經是老師眼裏的好學生家長眼裏的好孩子的張誌根那天中午逃學了,而且是全校的首例。

三十七度的高溫像火球樣炙烤著校園大地。

剛與班裏的一個混球男生痛快的打了一架的我瘋子一樣的跑出了校外。

“張誌根,你去那裏?”肖可軍剛走出門口小商店,手裏拿著一隻雪糕。

“老子不上學了,回家修地球。”我火冒三丈的一陣怒吼,像脫韁的野馬樣在大街上狂跑著。

“不會吧?發什麼神經呀!”肖可軍嘴裏含著雪糕愣住了。

淚水又不爭氣的滑出了我的眼角。

我像霜打的茄子樣心情沮喪的在大街上晃悠著,眼神裏沒有一點光氣,步伐是一搖三晃,似乎三天沒有飽餐一頓了,身體感覺要飄起來。不知為什麼,突然有種未曾有過的憎恨感漫過那顆破碎的心,我憎恨這所學校,憎恨這個複雜似無底洞變幻莫測的社會,為自己鳴不平。

燈紅酒綠的城市,花裏胡哨的城市是精彩誘人的,每個人一腳踏進她的身體裏時免疫力迅速下降至底線,都難以抵抗她帶來的強大的魅力四射的誘惑力。然而對我而言,大街最吸引眼球的節目也無法觸動我的心弦,我的神經,我的細胞,似乎我的肢體已沒有知覺,冰冷麻木。如果現在街上出現搶劫、性騷擾,我也不會看半眼,更談不上拔刀相助。因為我感覺控製自己的能力思維不知不覺都消失了。我到底抱著什麼目的要去何方,我都是模糊的。回家嗎?回家又如何?

無奈、矛盾、迷茫的種種情緒瘋狂的在似乎風一吹就要倒的單薄身體裏燃燒著,無形的迫使我喘不過氣來,我感覺呼吸要停止了,我要要去天堂了,不,應該是下三十六層的地獄,也許會魂飛魄散,難道我的靈魂在奈何橋飄了?

“世上隻有媽媽好……”路過音響店時飄來陣陣悅耳傷感的歌聲。我情不自禁的慢下了腳步,孤立在門口,憂傷的歌聲強烈的鑽進耳膜裏然後猛烈的撞擊著我那顆快要停止跳動的心,優美的旋律牽引下,又不知不覺的勾起了我對母親的思念,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

我就像街頭招牌一樣靜靜的站著,靜靜的聽著歌聲,靜靜的閉上了雙眼,靜靜流了滿臉的淚水。

“哥哥,買一支康乃馨送給你媽媽吧?”一個稚嫩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中。

我微微的睜開裝滿淚水的雙眼,一個約六、七歲可愛的小女孩手裏捧著一大把康乃馨站在我麵前,我低著頭望著她,眼神是哀傷的,好久,我不說買也不說不買,一滴淚水不小心的掉了下來,滴落到了康乃馨的花蕊裏。

“哥哥,你怎麼哭了?”小女孩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無語,隻有淚水靜悄悄的滑落。

“哥哥,您別哭了,我送給你一支康乃馨吧。”小女孩挑了一支開的似火般嬌豔的康乃馨硬塞進我手裏,並不是剛才沾滿我淚水的那一支,“這一支最漂亮了,你送給你媽媽吧!”說完小女孩衝我揮了揮手笑著走了,留下串串清脆的腳步聲。

我舉目憂傷的望著大街,似乎所有的少男少女手中都捧著一支康乃馨。花店裏已經被人們擁擠的水泄不通,重重包圍著,都在搶著買康乃馨,猛然間花店招牌上一行醒目的具有個性的字跡映入我灌滿淚水的雙眼。

母親節快樂!

我恍然大悟、如夢初醒、心如明鏡……

媽媽,你在天堂的母親節過的還好嗎?

淚水再次嘩嘩的衝刷著我的臉龐。

媽媽,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麼?還能怎樣盡一點點孝心?難道就是一句平平淡淡的帶著愧疚還陰陽相隔的輕聲問候嗎?

難道我就這樣回家嗎?就這樣去麵對母親的靈魂嗎?就這樣去麵對含辛茹苦蒼老的父親那混濁的眼神嗎?

不回家我又能流浪到何方了?

我的心裏是矛盾重重,不知所措。

走到村口時我站在老柳樹下望著那風中搖搖欲墜的小土屋,淚水又流了出來。

柔柔的山風輕輕吹過,山破上是鬆濤陣陣,片片不知名的落葉如我的淚水樣紛紛飄落下。

年老體衰的老頭兒、老太太們手裏搖擺著扇子悠閑的坐在屋簷下,津津有味的拉著家常。年輕的“壯漢強女”們都去田間山坡上進行一天的“作業”去了,希望在黃土地裏刨出半塊金子來。

村莊裏一如往常樣安靜、祥和。

那扇緊鎖的大門無情的將我拒之家門外,讓我第一次吃了閉門啃,一種孤獨落寞的感覺漫過我那顆絕望的心。

我無精打采心情惆悵的來到母親的墳頭,“嗖”的一聲,一隻可愛的兔子賊眉“兔”眼的瞟了我一眼驚慌而逃。墳頭不知名的野花佇立在風中孤芳自賞的搖擺著,荒涼淒美

“砰”的一聲,我跪倒在母親的墳頭,兩膝蓋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陣陣酸痛撞擊著心肺,頃刻間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樣脫眶而出。

“媽媽。母親節快樂!”

我輕輕的把康乃馨放在墳前,就靜靜的跪著,就靜靜的傷心的望著母親的墳,淚水一次次的衝洗著康乃馨。

村莊裏已是萬家燈火通明,炊煙嫋嫋升起,誘人的佳肴陣陣飄香,夜晚悄悄的靠近了我身邊,饑餓感撞擊著我的腸胃,我才拖著疲倦的幾乎虛脫的身體跌跌撞撞的走在回家漫無邊際漆黑的小路上。似乎我的眼前永遠都是漆黑一片。

“誌根,你怎麼回來了?”剛踏進家門父親就驚訝的問個不休。

我不吱聲,不敢抬頭看父親一眼,直衝衝的跑進廚房翻“碗”倒“盆”的迫不及待的找吃的。

“今天不是星期日呀?我記錯了。”父親更加納悶。

我拿著半塊冰涼硬邦邦的饅頭像好久沒有尋覓到食物的野狼一樣囫圇吞棗般的啃著,噎的我喘不過氣來。

“慢點吃,別噎著了。”父親趕緊的給我倒了一碗溫開水。

“爹,我不上學了。”我啃了一口饅頭,滿不在乎如此輕鬆的說。

“什麼?”父親突然憤怒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我似乎沒聽見,仍然不停的啃著饅頭。

“你是不是生來的核桃非要砸著吃,欠揍是吧。”

我無語,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你忘了你媽臨終前說的什麼了?讓你考大學,你知道嗎?”父親暴躁如雷的吼著,似乎體內的怒火要像火山爆發一樣向外噴射,“不爭氣的敗家玩意兒,你要氣死你老子呀。”父親走進廚房做飯,氣急敗壞的把鍋碗瓢盆弄的砰砰作響,一片狼藉。

突然,廚房裏傳來父親不停的沙啞抽泣聲。

回家的時候我就做好挨一頓揍的充分思想準備,可是父親沒有對我施行“體罰”,這樣算不算溺愛了?

手裏拿著的饅頭停留在半空,嗓子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嘴裏含著的饅頭無法下咽,我呆若木雞一般愣住了。“啪”一下子,一滴淚水掉到了饅頭上,似乎這一滴淚水很沉重,鹽度含量很高。

走進房間看見床頭放著母親的遺像,我輕輕的撫摸著母親那飽經滄桑的微笑臉龐,淚水就止不住的滴落到母親的臉上。

媽媽,你肯定不願意看到我現在的狼狽樣子是嗎?

猛然間,我感覺體內蘊藏著一股無窮的力量,我的牙齒咬的咯吱吱發響,似乎在心中暗暗的下定某種狠狠的決心。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翻箱倒櫃的找了一把鏽跡斑斑的菜刀走進了房間。

菜刀被我憤怒的扔在皺巴巴的亂的一團糟的床鋪上,昏黃的燈光照射下,菜刀泛著一道刺眼的寒光,透露著一股強烈的殺氣。

我死死的盯著寒光閃閃的菜刀,疾惡如仇,嘴巴緊閉,牙齒咬的嘎吱吱作響,我在儲備百分之百的足夠勇氣,等待著一次快速的出擊,等待著痛快完美的強烈爆發。

猛然間,我右手迅速的操起了菜刀。額頭上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憑住呼吸,反反複複的瞄準了三次,小心翼翼的將刀口對準了左手的中指,確定完全戴上了“安全套”後,“嗖”的一下,刀口急速如閃電般的劃過了指尖。

怎麼沒有一絲的疼痛?我緊閉著雙眼,似乎腿在發抖。

“操你媽,什麼破*玩意兒。”我火冒三丈的把菜刀重重的拋向了牆角,祈禱著它安息吧。

我低下頭揉了揉眼睛,指尖上隻有一道淺口子,的確的說隻是劃破了一層皮,一點血的痕跡都找不到,可謂真是個失敗者。

我坐在床頭,兩眼無神的望著窗外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