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一直下著。
窗外的金茂大廈在雨中矗立著，圈圈的弧度像花瓣。
花瓣中，莫名就生出一張溫潤的臉，在藹藹雨霧中微笑，那笑，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模糊成煙雨，卻又在雷聲中霎時清晰。像他一直對自己的態度一般，忽近忽遠，隻是，今後將越來越遠。
自己的生命，會因為他的消失而精彩麼？阮馨雙手拄著腮，一麵質疑著，憧憬著，手機就開始給伴奏樂，動漫中一個弱智王子出場時候的音樂，歡樂，無邪，詼諧。
接起來，是白天的男人：“喂，小朋友，想不想見識真正的酒吧玩法？今晚帶你玩。”
阮馨搖搖頭：“不去了，沒心情。”一麵執鉛筆繼續在本子上亂畫。
明朗的眼，溫潤的額。
“舍不得離開某人吧？想那些都不如來我家當叨啦A夢。”男人故作輕鬆地道。
“嗯？你都多大的人了，又不需要寫作業的機器，我也不可能有時光機帶你去侏羅紀看恐龍，”阮馨迷惑了。
“你還可以收拾屋子，熬湯，洗衣服，燒菜。”男人說。
“那是田螺姑娘。”阮馨有氣無力的糾正著，手裏繼續著千篇一律的塗鴉。
“你可以從口袋變出來一副手套……來做這些。”男人繼續吃力道。
阮馨說：“你說話的聲音很勉強，你是不是胃很痛？”
電話那頭沉寂了幾秒鍾。
“真的不要緊麼？喂！”阮馨扔下手中的鉛筆。
“沒事。”男人摸一把額頭的汗雨，死撐道。
“你有親人嗎？你女朋友不在身邊嗎？”阮馨擔心起來，幾年前他見識過沈銘痛到渾身發抖，看得她也心痛到肉顫。
“沒有女朋友啊。”男人虛弱地回答。
“不可能。你那麼帥，又有品位，還事業有成。一定是誰都看不上。”阮馨說。
男人冷哼一聲：“我這算什麼事業，對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男人將手機夾在下巴上，抱著濕漉漉的枕頭換一個舒服點的姿勢道：“從前，有一個帥哥，六年前，他被女友甩了。為什麼呢？因為工作不穩定。五年前，他又被女友甩了，因為沒房。四年前，他又被女友甩了，因為沒車。三年前，他又被女友甩了，因為穿著沒品味。兩年前，他又被女友甩了，因為不會家務。一年前，他又被女友甩了，因為不溫柔。今年他英俊多金有房有車溫柔體貼家務萬能，還是被甩了。你猜為什麼？”
“為什麼？”阮馨十分好奇。
“因為沒人相信他不是GAY。”男人心安理得地道。
“哈哈哈哈。”阮馨笑出聲來。
“小姑娘啊，你看上去挺善良的，怎麼同情心為零呢。嘶……代表月亮鄙視你。”男人趴在床上，吃痛地揉著胃，床頭的鏤刻水晶台燈越來越模糊，燈光越來越刺眼。
“你鄙視我做什麼，你才不溫柔，對女孩子凶巴巴的，人長得又帥，女孩子哪敢靠近這樣的宅男。“阮馨說：”而且，你喜歡的動漫帥哥都很MAN很攻……“
“打住，”男人換了一副更低沉的嗓音，深沉，沉得像夜晚的暗湧的深海：“我對你不溫柔嗎？”
阮馨拾起筆繼續亂畫，氣哼哼地說：“那是因為我不是你的獵物，隻是你覺得談得來的小朋友。”
男人壓抑著呻//吟一聲，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阮馨一手抓電話，另一隻手繼續亂畫著，畫著畫著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
“喂？人呢？”
“哦，我小看你了呢，你比我想象中聰明。可是……真的不是這樣啊。MY 糖，我有點累，休息去了，SEE YOU。”
阮馨急忙問：“喂，你沒事吧？”
電話卻已變成忙音。阮馨急匆匆撥回去，無人接聽，再打，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