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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喂——”

電話那頭,曖昧的語氣像是夜晚的月色,隱隱的,暖暖得,暖得她發毛。

阮馨努力保持著平和的語調:“嗯。”

“MY 糖,你在做什麼壞事,怎麼還不睡,咳咳咳……”電話那頭的男人像是一個會算的江湖術士一樣,語調泰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似的,然而,那壓抑的咳嗽聲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泰然,像是撕掉了美女的畫皮一樣,他壓製不住了,便咳得一發不可收拾。

“加班,阮馨狠狠地說:“我不幹了!怎麼,你感冒了?”

咳嗽的人咳聲忽然就刹車似的止住了,幾秒鍾之後,又一發不可收拾:“咳咳咳……嗯,剛對付完一個相當難纏的客戶,難纏到需要本大爺親自出馬,對了,誰欺負MY 糖了?”

阮馨一邊啃著手指頭,狠狠地將組長王建和AM(客戶總監)AARON的斑斑劣跡陳述了一遍。

袁瀚聽完之後,猛一踩油門,苦笑。他第一次意識到,除了這輛可以全部駕馭的車子,還有要還貸的房子,他和職場新人,竟相差無幾。

他已過而立之年,他自信自己駕馭了一部分資源,駕馭了一部分人員,結果,不也終究是大山下的愚公麼。他拖著病軀,一大清早趕到公司,發燒到39°,卻要親自畫圖。被甲方逼著要去一次西部,雖是不卑不亢地強硬著不聽命甲方,堅決不為機票買單,卻強撐著開了一下午的電話會議,會議結束的時候,他累得所有精力都幹涸,爛泥一樣趴在會議室昏睡過去。

“我當是多大的事情呢,堅持住。”袁瀚滄桑地笑笑,瞥一眼自己左腕新帖上的膠貼布,輕描淡寫道。

阮馨望著自己空白的電腦屏幕,手指緊繃,“可是,他阻止了一切出彩的作品出生的機會!我堅持他妹!”

袁瀚哈哈大笑:“你不是喜歡動漫麼?記得灌籃高手麼?櫻木花道可以在完全不會投籃的情況下,用端尿罐的姿勢進球,你就不會創新一下?我覺得吧,你既然要做文案,就得會寫各種東西,咳咳咳……我累了,回去休息了,你堅持住!”

說完之後,袁瀚補充道:“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是鳳凰,就要經得起浴火,不準辭職!”

說完,袁瀚就將電話掛掉,此刻,他的車子在高架橋之上,看得見高架橋之下的那座寫字樓21樓的孤燈。他想驅車下橋,送一些夜宵給這個可憐的姑娘,想法卻在下一刻迅速抹殺。

“努力吧,姑娘,“袁瀚蒼白的麵龐在高架橋的路燈映耀之下,灼灼其華:”該吃的苦,你年輕時候不吃,老的時候會付出代價的。“

阮馨自然是不曉得的,深夜的公司,深深涼風來襲。她縮著肩膀,斷斷續續地敲著鍵盤,往自己冰涼的手指上嗬一口熱氣,和公司裏的老鼠們大眼瞪小眼。

老鼠們窸窸窣窣地啃著,小眼睛聚光,胡胡子一翹一翹的,阮馨看得出神,看到幾隻老鼠圍在餅幹前,所占的位置分布均勻,心酸地笑笑,衝一咖啡,繼續在鍵盤上敲一個又一個無效的字符。

不知何時,老鼠們已將餅幹啃成一堆渣滓,不甘而貪婪地繼續在公司的各處流竄,阮馨伴著老鼠的鳴叫節奏,擰著眉心苦想了一夜。

當天邊的顏色變成青花瓷的顏色時候,她的電腦屏幕依舊是完全的空白。

阮馨想撞牆,想扔下東西,背包走人,罵了王建和AARON一千遍。

可是,大腦依舊空洞得像是魚肚,白的,光滑的,涼的。

她將自己的杯子、茶盒、參考書統統收拾進帆布包裏。

老子不伺候了。

可是,這時候,靈感卻像一襲閃電似的,刷地擊在她的腦門上,她大筆一揮,將“阿姨鬱悶帶大刀”曲子扯了過來——不能文藝,不能沒有邏輯,不能卡通,不能用時尚電影,不能用時尚歌曲,不能太直接,不能不給力,不能太平,那麼,我就惡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