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伊回港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排夕立的葬禮,在她看來得到的軍功章遠比不上失去身邊的朋友。夕立的父母遠在北海道的劄幌,也沒能趕來見他們女兒最後一麵。
告別儀式後,紀伊花重金把夕立的墓地安排在了長崎市崇福寺。也不單是紀伊花錢讓寺院住持動心,更多的原因是夕立被海軍總部描述成在所羅門瓜島海戰中以一敵十的英勇驅逐艦艦娘。
沒錯,到了現在掌權者還不願意公開太平洋海底出現了非人類生物,甚至不少海軍元老幻想著等深海艦隊與美利堅聯邦打得兩敗俱傷,再依次消滅。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開始把夕立的棺材轉移,靈堂裏三個驅逐艦娘都掩麵痛哭,尤其是春雨。
“等等,供奉的燭火還沒燒完,誰允許你們抬走棺材的!”紀伊不知哪來的火氣,突然很失態地衝上前阻攔。“放回去!!”
殯儀館的人也不明白紀伊司令官為何要這麼大的火氣,他們是按照約定準時11點來抬屍體。
佐藤權軍由於忙著替紀伊處理返港後的事宜,並沒在靈堂,這下子更沒人敢反對紀伊的命令了。
“沒聽到嗎?等到燭火燒完再抬走。”
每當閉眼都會出現夕立一人孤獨沉入海底的畫麵,如果她那沒有為了逞威風去支援第七戰隊,而是讓一航戰支援就不會生夕立戰死的悲劇了。
從崇福寺請來的僧人們還在默誦佛經,他們不會對塵世之人多加幹預,不喜不悲。
“紀伊提督,適可而止。”北上站出來把紀伊拉到一旁,而後示意工作人員帶走棺材。“讓夕立安寧地成佛升吧。你、我、所有人都隻能做這些。”
人隻有經曆過生離死別,才會體會到人命不是數字。
每一種創傷,都是一種成熟。
紀伊一個人悄悄離場,她沒法在過去一片歡聲笑語的第九戰隊鎮守府接受失去夕立的現實。走在鎮守府後院僻靜的路上,周圍好看的花卉和修剪過的樹叢並不能讓紀伊像過去那樣找到樂趣。
恍惚間她走到了後院中央的花壇邊,而當她坐下時,才覺身邊多了一個人。
“龍杏?”
見到5年前就已經死去的摯友,紀伊激動地再次淚流滿麵。“我好想念你們,僅靠我一個人沒法完成我們的理想。”
看不清麵容的花開院龍杏扶住精神疲憊的紀伊,讓對方躺在自己腿上。“我還是稱呼你為紀伊吧。很抱歉,讓你一個人來實現我們當初的理想。不僅對你而言,換我們中任何一個都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作為一位代表IJn的戰列艦艦娘。這五年來,辛苦你了。”
感受到故友的溫暖觸碰,紀伊已經麵臨崩潰的內心也得以寧靜下來,她累了,想要逃避卻覺無處可逃。花開院龍杏的出現正是奇跡般的轉機,他為紀伊爭取到了片刻的安寧。
“我隻是一個不入流的艦船設計師,當戰隊司令官或是聯合艦隊旗艦之類,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去獲得這些榮譽,它們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也隻有對熟悉的故友,紀伊才能推心置腹地出喪氣話,即便是她目前最信任的佐藤權軍,也不會出放棄的話語。
撫摸著紀伊受傷的心靈,靈魂與靈魂的共鳴為紀伊承擔去了些許負麵情緒,雖然隻有一點點,可這也已經是花開院龍杏能做的極限了。
5年時間抹去了太多的過往。
“雖然我知道這個請求很過分,但還是請你堅持下去。隻有你才能打敗我與我們,對你來這些負擔的確過於殘忍,可現在隻有你還活著,作為日本帝國海軍聯合艦隊的紀伊,為了我們的理想戰鬥著。”
紀伊享受著片刻的寧靜,也沒聽清花開院龍杏的鼓勵。
“如果連你也放棄了,就沒人能阻止我們了。一定、一定、一定要堅持下去,為了這個瀕臨滅亡的世界……”
想的話還有很多很多,即便是五年前,六人一起聚在狹的設計室中,能聊上一整。時間隻有一瞬,正如同佛祖對地獄眾生垂下蛛絲,帶著遺憾安眠才是罪人們的終途。
繁花落盡,洗盡鉛華。生者歸於塵世,死者落下阿鼻地獄。奇跡總如同它出現那樣,不會按照人的設想一直維持。花開院龍杏慢慢淡去,仿佛紀伊身旁從一開始就沒人。
時間殘忍地挪動了秒針,紀伊從安寧地昏睡中醒來,臉上還掛著淚珠,可原本被絕望填滿的內心中多了她不明白的希望之光。
“龍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