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宮。
地下宮略顯潮濕，火炬光微黃，殿內略覺昏暗。紅衣男子占了主座，隨意地靠著，一手托腮，一手敲打著扶手，半眯著桃花眼。
“喂，你打算賴我這裏賴多久啊？”淺夢一聲玄青衣衫，卻是女裝打扮。清秀得體，倒也是個冷美人。
“哎，我說你個女裝癖，別老在我眼前晃好不好？”微蹙眉，一個男人愛卻穿女裝，豔雪實在不能認同他的審美。
“喂！這裏是我的地盤好不啦！你不愛看就給我滾蛋啊！”淺夢鬱悶了。幾天前，這家夥就一直鳩占鵲巢，現在還嫌棄他這個正主！不就是實力比自己強那麼“一點點”麼，沒天理啊！
“我叫你查的事有消息了嗎？”及時換了話題，不想再糾結那個沒營養的話。
正了正聲，淺夢回道：“似乎在北國曾有人見過。我四處查過了，但都沒有找到。隻有北國的都城烈都我進不去。”
“哦，連你的修為都不行嗎？”皺了下眉頭。
“唉，我區區三百年的法力，哪上得了台麵啊。”轉了轉眼眸，頗有幾分不甘。
“聽說近來貴婦都喜歡貂皮呢，你覺得一張上好的貂皮能賣多少價錢呢？”漫不經心地道。
淺夢打了個寒戰，委屈地道：“我真沒敷衍你，烈都有結界，普通小妖根本進不去。我試著偷偷潛進去過，但裏邊的煞氣太重，我都受不了。那裏至少有個千年老妖怪，我才不想惹呢。”
豔雪擰起了眉頭，“盤城的千年妖應該不難對付。”她，不會有事的吧。
白了他一眼，“是啊，我們盤城的都是些小妖，哪及得上天城的妖仙啊。”這話說得，酸。
“淺夢，你說她會見我嗎？”沒有理會淺夢的嘲諷，此時他的心裏很亂。甚至，害怕。想他從出生開始就從不知害怕這兩個字，可現在，他卻覺得害怕。不怕找不到她，卻怕再相見。
“雪狐族的姑娘骨子裏清高孤傲，你若折辱了人家，隻怕難再回頭了。”淺夢也就一知半解，並不算了解豔雪和花小狐的過往。但難得有可以打擊人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了。
“是嗎？”深吸了一口氣。當日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當眾羞辱她，將她氣走，今日這也算是報應了吧。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該如是。“過些時候我會親自去一趟的，沒你的事了。”
“唉，你這筆生意做得最辛苦了。跋山涉水，不知闖了多少妖的領地，可累死我了。嗯，以後我還是潛心修煉的好，這碧落宮也該換個人看家囉。”淺夢自言自語。
慕宗三年，慕宗帝滅南方姣國，娶姣國公主為後。二十五日，冊封大典舉行，巡城環遊，舉國同慶。
慕國都城邊上的一家小茶樓裏，紅衣男子選了個偏僻的角落，淺淺的抿了口新上市的碧螺春。時間過得真快啊，百年的光陰轉瞬即逝。再次踏上這方土地，別有一番風味。
小窗外可瞥見遊行的儀仗隊。車攆中王後麵若芙蓉，眉點朱砂，鳳冠霞帔，花鈿飾鬢，金釵綴發。明黃鳳袍，端莊威儀。
“姣國的公主是指哪個公主？”門口的茶客低聲詢問。
“這還用問嗎？除了清櫟公主還有哪個。嘖嘖，清櫟公主可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美人啊，跟朵花似的。”一個胖茶客伸長了脖子一個勁的往車攆瞅。
“啊，聽說是姣國老皇帝不答應和親，王上這才滅了姣國的。唉，紅顏禍水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姣國滅亡那是遲早的事，不然王上怎麼一統天下啊。王上就是厲害，江山與美人兼得啊。”
“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對兒啊。”
······
抿了口茶，紅衣男子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喃喃自語“出水芙蓉，清雅高潔，美人若蓮，難得，難得。”搖搖頭，歎了口氣，眸中閃著精光，“那件東西也該在他的手中了吧。”
紅燭帳暖，燈火明滅。
一杯合巹酒。慕謙一口飲盡。莞沁瀲淺酌一小口，直直地盯著他。慕謙放下酒杯，漸漸靠近，淡淡地笑，“今日你終於是我妻了。”
冷眼相對，沉默不語。
溫柔地捋著發鬢，親密地喚道：“沁瀲，我喜歡你很久了。記得那年國宴上見到你，我便已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你。”手指欲觸她的臉頰。
頭微偏，避開他的觸碰，冷冷地道：“所以就不擇手段嗎？”
尷尬一笑，收回手，“這已是事實，你明白這一步是必然的。”
“是。為了你的雄圖霸業，我的國家就必須滅亡。”閉上眼。
“唉，你自己睡吧，我不想為難你。”轉頭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