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個稚子!”戎戈冷嘲道。
戎稚聽著刺耳,道:“我雖不是與你一母所生,你不至於總是對我冷嘲熱諷,這會讓你很高興?”
“唉,我隻覺得可惜,三個月的苦日子白過了,到現在還不明事理!”戎戈歎息連連,顧自又道:“信不由中,質無益也呀,傻公主!”
戎稚不語,戎戈所言不錯,各國俱是心懷鬼胎,交換質子本來也無多大意義,假使各方互為誠信,共同抗敵,即使不以人為質,又有誰能夠從中挑撥離間?不過像這樣禮樂崩壞,爾虞我詐年代,誠與信著實讓人難以度量。
“這些被選中的質子,未必個個都是皇子,即使是皇子,也未必個個得寵,也許都另有所圖也未可知,夜昆侖如何得知你回朝的消息也很令我吃驚,他執意選你做質子,不會隻為一睹芳華,西戎諸族的公主,有太多的不易,你還如此幼稚,叫我如何放心!”
戎稚快速眨巴著眼睛,隻為不讓眼淚流下來,戎戈嘴很毒,臉很冷,但心底裏還是很在意她,血濃於水,這種感情是無法替代的。想來也奇怪,哪有選公主做質子的,這倒真是聞所未聞,公主又不能繼承大統,絲毫沒有威懾力。戎國公主雖少,但她也不願父王為了她和烏國拚死一戰。如果真有那一天,她寧可自裁,也不會陷父王和兄長於兩難之地。
她撇撇嘴,不甘地道:“皇兄,我武功不比你差,若你是西域第一,我肯定會是第二,你對我還不放心麼?”
戎戈無奈地盯著她,半響,苦笑道:“武功高低隻不過讓你比別人多了一分生存的機會,但不是你驕傲的資本,要時刻牢記,此非江湖,要學會用這裏。”說罷,重重的在她腦門上叩了一下。摔袖出帳。
戎稚疼得呲牙咧嘴,手捂著額頭使勁的揉。戎戈走到帳外,複又轉身回來,掀開帳簾,輕聲道:“你剛才撇嘴的樣子很難看,出去之後可千萬別這樣,我丟不起這人!”
“你……”戎戈氣得語噎,粉臉一片通紅。
父皇來信,對她所提表示讚許,不同的是,他打算調戎戈回盧城駐防,他則帶兵親征。
戰亂無情,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戎戈做為長子,儲君,亦是戎國的未來,父親不舍他去也是自有道理。領兵打仗需要統帥臨機決斷,如果事事向君父稟報,則沒有權威,而且延誤戰機;如果獨斷專行,不向君父報告,則又是不講孝道。所以自古以來,儲君不可以統兵出征,出征則陷於“失威”與“失孝”的兩難境地,無所適從。再者,戎戈心高氣傲,不屑於人下,且多年與浩月氏有爭,此去也未必兩下相安。他既已恢複康健,出征無疑也是警告小人的機會。
次日早晨,戎戈扔給她一個大布包,打開來看,除了姻脂水粉,還有一堆衣服,珠釵,玉飾,戎戈在帳外催數次,她才動手更換衣衫。
那是些完全有別於東都的衣裳,袖子很窄,擱置不下她的白綾,裙子從裏到外好幾層,好沉重的衣衫,為何沒有輕紗綾羅?戎國皇室都如此貧窮,普通百姓會不會更是舉步為艱?手捧著一塊月形飾玉,那塊玉是陪著自己一起長大,以前不知此玉從何而來,可來了盧城之後,普通人家的姑娘也佩有色質上乘的玉玦,不論哪塊到了東都都是有價無市,可為何,盧城的美玉換不回幾匹錦緞?母親的銀子去哪了?難道不是給父王?她解開頭發,學著戎戟母妃的樣子,用一根寶絡隨意束了一下,在腦後打了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