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單手扶著受傷的石遙,步履有些蹣跚,石遙哥的氣息越來越弱,白紙一樣的臉上不時地滾落豆大的汗珠,她掛著兩泉淚水,暗衛退後,複又湧上來,她騰不出手來為石遙倒丸藥止痛,此刻的無能為力,更加重了她的怒氣,每每出招,若有人撞到,必死無疑,她隻想救走石遙哥,不想傷人性命,但事到如今,也無法了。朱牆四周升起的鐵網足有五六丈,如果不能借力,她一個出去尚且困難,更不用說還有重傷的石遙。

伊孤退到她身側,眼神示意她要如何出去。戎稚將師兄交到他手中,跨一步上前,緩緩閉上雙眼,兩袖白綾展開,午夜的輕風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她全部內力似乎聚集在白綾之中,空氣異常的沉重,重得呼吸都十分費力,急風變成勁風,勁風瞬時變作狂風,亭間新移植的花木,池旁的假石山,池中的碧綠水,隨風四處搖擺。此刻的戎稚,更像是位巫女掀起風暴,招喚陰靈,黃土迷住了眾人的眼睛,攙雜在風中的內力頗為霸道,有些侍衛經受不起,轟然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侍衛頓時亂作一團。借著這空隙,戎稚收回真氣,臉卻變得跟白綾一個顏色。退後和伊孤一起攙扶的石遙,躍過正殿通往後花園的高牆,隱在新生的青草裏。

還是那個狗洞,真是屢試不爽,戎稚一掌劈開掩著洞口的青石,自己先爬出去,爾後拖著石遙的肩,在伊孤的幫助下,一起逃出攝政王府,沿著事前商量好的路退去,路上追兵不斷,戎稚身上多處受傷,在府中時,耗費過多內力,現今真有些力不從心。三人躍上屋頂之後,發現城內小巷中到處是星火點點,猶如一張織好的網,正在慢慢收緊。她回過頭,看了伊孤一眼,那一眼,非常平靜,不帶任何感情。她釋出白綾,係在屋頂突起的石雕上,追兵如潮水一般湧過來。

“伊孤,你幫我引開追兵,我帶他離開,若是你被擒了,我拚了性命也會去救你。”

伊孤狐疑地盯著戎稚的墨眸,思慮她為何突然間做出這種決定,戎稚這種舍卒保車的自私做法讓他大感不悅,石遙的性命在她眼裏是重於一切,要不,怎會不顧戎國公主的身份,親自前複去營救。

戎稚捕捉到他眼裏的不悅和狐疑,認為他肯定不願意,更加堅決了她的猜測。自覺時機合適時,飛起一腳,把伊孤踹下屋頂,帶著石遙縱身朝反方向掠出。

“小師妹,快把箭拔出來。”石遙汗如雨下,胸前衣襟全被血濕透。

“石遙哥,沒有止血散,你會失血而死的。”距質子宮尚有一段路,她不敢冒險拔箭。

石遙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箭上有毒,不拔出來,三師哥會死得更快!”

戎稚氤著兩泉的淚水,不敢讓它們流下來,握住箭尾的手顫抖不止。割斷半截衣袖,讓石遙咬在嘴裏,用掌心抵住石遙的胸口,渡了大量的真氣給他,生怕等會他受不住疼,昏死過去。戎稚從靴中抽出彎刀,寶石的光華照得石遙的臉更加蒼白,劃開他的上衣,傷口處一片烏黑,石遙說的沒錯,毒正不斷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