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稚閉上雙目,因為她相信雪奴會贏。此時,雖然人聲雜燥,喝聲不斷,但她卻如坐幽穀,四周安靜的隻有自己的呼吸聲……

突然,一個既熟悉,又厭惡的聲音朝煙波閣走來。

驀然睜開眼眸,心裏冒出一個人的名字:尤巴!

那種感覺非常不妙,尤巴明明是在河西的,為何獨身一人闖進烏國?莫非是前方戰事有變,他來烏國求救?

她這樣想也是合乎情理的,畢竟,她是西戎人,也希望自己的兄長能將對方打個落花流水;另外,一個首領得勝後凱旋而歸,歸的是自己的國家,不可能大搖大擺的跑到別人的地盤慶賀,更何況,這是烏國,是夜昆侖的天下,他更不會容許任何人來撒野?莫忘了這幾次和貴珊交手,他是輸多贏少!

夜昆侖放下金樽,將幽眸移向宴殿門口。

果然,不多時,侍衛悄聲稟過之後,尤巴灰頭土臉地出現在煙波閣的宴殿內,眾人被他這狼狽像驚了一跳,這人真是浩月之王尤巴麼?

甲胄破爛不堪,衣袍碎成布屑,汙跡斑斑,鍋黑的臉上五顏六色,眼角處血漬未幹,汗水流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道明顯的溝壑。但是一雙三角小眼卻精光四射,而且充滿了嘲諷盯著烏王身旁的戎稚,半晌,他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玨夫人被弟弟這狼狽模樣嚇了一跳,認為他打仗打瘋了,才敢在如此放肆。

夜昆侖麵露不悅,冷喝道:“給孤王滾出去!”

尤巴頓住,道:“烏王陛下,尤巴馬不停蹄地特意趕來給您祝壽,送給您一個特大好禮!”

夜昆侖幽眸一凜,冷道:“是何消息?”

尤巴咳了一下,嘶聲喊道:“戎王死了,戎戈死了,戎國完啦!隻要烏王陛下出兵,西戎就是我們的了!”

“哼!尤巴,莫要癡人說夢話,看在你玨夫人的麵子上,孤王饒你這一回!”夜昆侖冷冷說道,就憑尤巴這些個酒囊飯袋能殺了戎戈?真是笑話!

戎稚倒吸一口冷氣,卻還兀自定了定神,父王怎麼會死?她送去了解蝕心毒的醫書,戎國雖窮,但良藥遍地,她不相信尤巴所說的每一個字,戎戈死了?怎麼可能?他那麼年輕,那麼健壯,那麼的朝氣蓬勃!

尤巴那雙三角小眼開始放光,吃吃笑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過,這回戎戈真是死在我手上的,戎國滅亡是天意,天意!”他將“天意”二字說得特別大聲,生怕別人聽不見。

夜昆侖拔開曼紗的柔荑,坐直身子,問道:“此話怎麼講?”

尤巴拍拍手,傻傻笑道:“幾日前,我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說是老戎王死了,便料定戎戈會撤兵回國奔喪,他可是個異域大孝子呐!所以帶領本國二十萬精兵,日夜兼程,借此良機圍了盧城,就在大前天晚上,月黑風高,本王帶領人衝進盧城,本想殺個痛快,哪知風沙太大,進了城之後迷失了方向,直到天快亮時,才聽到稀稀落落的哭泣聲,想想應該是在王宮附近,沒想到就在此時,所有的馬匹狂燥不安,胡亂衝撞。驚動了戎戈,他帶人殺了出來,誰知……”尤巴兩腳一軟,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了一會,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像被人強暴過的女人,眼光迷離,神色恐懼,雙手顫抖不已,顯然,他碰到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情,難道是天神降臨,或者是魔鬼出動?眾人不禁猜測起來。